而在张居正苏醒过来后,其弟张居敬就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在张敬修和张懋修两兄弟的搀扶下,来到了张居正面前,两眼含泪道:
“兄长,现在悍民都把我们父亲的祖坟挖了!您难道还要继续改制吗?!”
张居敬在去年就已染病在身,而本来是欲提前还乡的,但因为张居正不准他用保定巡抚张卤给他的勘合,即使用驿站的证明书,而驰驿还乡,便准备等到今年天暖后再还乡。
只是,张居敬没想到,他这多等了几个月,就在京里得知了自己父亲坟墓被掘的事。
张居正没有说话。
张居敬又说道:“家里人来信说,不只是父亲被掘墓剖棺,那些悍民还纵火准备烧了我们家,还贴揭帖说是您的新政害得他们被主家抛弃,以至于餐风露宿,乞食街头;幸而军民救火救的及时,才没能把家里烧成白地。”
“但是,兄长,您可真的再想想了,再这么改制下去,恐不只您会生死难料,我们张家所有人也生死难料啊!只怕父母也难安!”
张居正起身拍了拍张居敬的肩膀:“你先回去,让父亲重新入土为安。至于发生的这些事,我会请旨让地方官严查,我相信陛下,不会不管我张家的。”
“兄长!”
“弟给你跪下了。”
张居敬说着就真的跪了下来,就道:“您为陛下尽忠已经足以称得上最忠的了,何必再赔上父母不能入土为安的代价,乃至整个族人的性命,继续如此啊!”
“何况,社稷也不是到不如此就要马上亡国的时候。为什么,这样得罪天下的人事,就非得只我张家来做,何必只您一人担着大明朝的社稷,别的世受国恩的豪右就不该分担一二吗?!”
“您向陛下请旨乞休吧!”
“相信陛下不会不准的,毕竟您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如今只是不想父母不被悍民凌辱,才不得不乞休,陛下是仁德天子,不会逼您连父母也不顾的呀!”
张居敬接着继续劝了起来。
“你不要再说了!”
张居正突然厉声叱喝了张居敬一声。
张居敬忙哑住在原地。
接着,张居正就坐回到了椅子上,仿佛在揪着自己的肺腑,凝重地说:“我不能让他对我这个先生失望!”
然后,张居正就看向张敬修:“扶你们二叔离开。”
“二叔,走吧。”
张敬修拱手称是后就来扶张居敬。
张懋修也跟着笑着对张居敬说:“二叔,小侄最近得了一本好书,写的是残唐五代的趣事,您肯定喜欢。”
“兄长,你心里就只有你那个学生吗?”
张居敬则推开了张敬修和张懋修两人的手,向张居正追问了起来。
张居正则语气低沉地说:“他不仅仅是学生。”
“弟知道,兄长是有自己的执念的。”
“但是,您就算冷漠到无视父母将来难以入土为安的事,难道也可以无视将来您的这几个儿子因为您而落得严东楼的下场吗?!”
张居敬说着就落泪问了起来。
张居正抬头看向了张敬修和张懋修二人,半晌后,才笑道:“他们是我张太岳的儿子,会用自己的命来护住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