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页

江臣微愣,笑了起来。

“自然,对他那样的人,这般赖活着,的确是最大的惩处。”

鹿家。

鹿禾铁青着脸坐在房内,他的夫人眼角带着泪痕坐在他的身旁,耳边皆是长子痛苦哀嚎的声音。

太医正在给他重新换药。

可是每到换药的时候,就是他最痛苦之时,还没长好的皮肉要撕下来重新更换,原本就痛苦不已的伤势越发疼痛,这让鹿途本就不好的脾气越发暴烈。有时脾气上来,连父母也都辱骂上了。

鹿禾和大夫人知道他痛苦,有时也忍了。

可是鹿途如此,有些事情,就不得不摆在明面上来说。

鹿途没有其他兄弟,嫡出的只有一个姐妹。余下的,全都是庶出的。

大夫人已经不能再生育,如今鹿途如此,势必要从余下的庶子或者兄弟膝下再养一个过来。不然,就得等鹿禾百年后,将家主的位置交给其他人。

鹿禾必然是不肯的。

“夫君,你一定要在鹿途刚出事的时候说这些?现在连动手的人是谁都找不到……”

“你还想找人?”鹿禾忍着脾气,“你难道没听那些人说吗?出事的人,唯独鹿途活了下来,这已经是万幸,你还想去找?你告诉我怎么去找?”

鹿途身上带着那么多灾祸之气,能活下来,已经殊为不易。

“可是那白彦呢!”

大夫人抬头,厉声说道:“为何那白彦,却没出事。我儿偏偏要遭受这样的苦难,出事那天,白彦和他在一起,难道不是那白彦作祟!”

鹿禾强压着脾气:“夫人,没有‘人’,你明白吗?找不到‘人’,因为鹿途遇到的,根本就不是人!”

“父亲,父亲,肯定是那该死的鹿安清,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父亲,你给我报仇……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鹿途在屋内惨叫连连,撕心裂肺地哀嚎着,大夫人甫一听到鹿途这话,立刻起身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鹿禾紧皱着眉,也匆匆地跟在他的身后。

“我儿,你刚说什么?鹿安清?这事怎么和他扯上了联系?”

鹿途已经没了手脚,躺在床上就像是个怪异的侏儒。刚太医上完药,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血气,连带着鹿途在恐惧变得丑陋的面孔,都让人心生反感。

鹿途原本就脾气不好,但他毕竟是鹿家这一代的嫡出子弟,伺候好了他自然前途光明。

可是一朝出事,落成这个德行。

许多下人的心就开始活络了起来,不过在夫人和老爷尚且在意的时候,这般心思却是不敢随意流露,只在心里使劲。

“母亲,定是那鹿安清,一定是他!北名死了,陆河也死了,赵三卜那家伙也死了哈哈哈哈哈哈,都死了,偏偏都死了,为什么,为什么白彦还活着……他以为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当初的事,他明明也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