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才刚坐上床垫,就见面前的骑士扑通一声跪下,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将额头抵住手背,语速飞快地低声祷告。

他没戴头盔,面上的神情竟然近似绝望。

骑士反复喃喃着王储和君后这两个词,就像是即将陷落泥淖的人,疯狂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对您和众神发誓,我对我的骑士荣誉发誓……请收回众神对我的惩罚,请相信我的誓言坚如真金……”

“……如果不是因为我才是那个时常发疯的人,我还以为你发病了呢。”

尼禄无情地吐槽。

但他很快发现,骑士压根没有听见他的话,依然埋头跪在地上念念叨叨,短时间内不像能恢复正常的样子。

他不由无奈地叹气,任由这头笨狼抓着他的手祷告了半小时。

半小时后,等那双宽厚的手掌终于有分开迹象,尼禄才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他将微微发痛的手在空中甩了甩,发现居然还是湿的,应该是沾到了白狼骑额发间的冷汗。

简直像被一条大狗用舌头舔过一遍一样。

“我当然要把君后和王储交给你。”尼禄说,“不交给你,我还能信任谁呢?”

骑士跪立在床前。

脊背绷紧,像绑缚着沉重的十字架。

“……是,陛下。”

“我也希望我的继承人能尽快负起重任。”

尼禄的声音放轻了,他向床上倒去,望着床顶的帷幕,像是在看一个从没有想象过的未来。

“我的继承人,我的……孩子?他会诞生在帝国风雨飘摇之际,所以,一切孩童乐趣都会与他无关。

“他要有比我更强悍的魄力,更坚韧的心志,能将帝国的废墟重建为乐园的勇气……这些绝不是能在温室中培养出的特质,但具体要怎样教养,我还真的完全没有头绪。”

说着,他在枕头上侧过脑袋,好奇地问白狼骑:

“你知道怎样照护一个儿童吗?我是家族里最小的那个,可从未照顾过比我更小的幼童。”

白狼骑看着他。

他的心脏在抽痛不休,却分不出是刚刚刺入心脏的誓言之剑导致,还是因为要与尼禄探讨他未来的另一半和王储;

抑或是他眼前的这个少年,明明是千娇百宠长大的皇室幼子,却必须在自己都是个尚未分化的孩子时,就要开始考虑另一个孩童的培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