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上去都很好,但对叶斯廷来说不是。

他曾被迫承诺,要将一个秘密带进坟墓。

后来费尽周折才逃离桎梏,但当他得知尼禄归位时,却发现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都必须继续信守那个诺言。

如今他被转移到这里,也就意味着,他在与尼禄的第一次会面中,有可能露出马脚了。

叶斯廷不由用缠满绷带的手按上双目,颇为头疼地回忆。

这个动作牵动了他胸腔的伤口,他不由喘咳了好几声,咳嗽的震动,使他刚刚愈合的肋骨剧痛无比。

不。

他与尼禄见面的时候,根本什么都没说。

从重伤昏迷中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少年尼禄,他甚至凭借理智,就压抑住所有情绪。

是哪里露馅了?

他艰难地从病床上坐起,靠在窗边朝下看。

画画的中年病人已经离开了,地上只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小人。

疗养院的庭院里一派安宁,不过叶斯廷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比如正在庭院角落里安静站立的帝国将领。

他看起来很像是途径疗养院看望病人,但军帽下那双冰冷的蓝眼睛,却始终在扫视楼层病房的窗户。

叶斯廷知道,王都疗养院的秘密病房,使用的是全息单向窗,若从外部看,只能看见窗户上显示的空病房影像。

不过偶尔会露出破绽:

因为全息影像跟自然光照的效果,还是会有微妙的不同。

这会儿正是王都日落,第一抹晚霞洒上病房楼层时,黑发将领的眸光,便精准锁定在叶斯廷所在的病房。

他没什么表情,只稍稍掠过一眼,又若无其事般移开目光。

这个人有些面熟。

叶斯廷想起来了。

这是在尼禄失踪期间,负责镇守王都的海德里希上将。

不多时,又一个看起来不属于这里的角色出现了。

是一个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褐肤战士。

但他跟有心调查的海德里希不同,似乎纯粹是值勤结束后闲逛过来的。

他一路埋着头,不知道是在观察还是嗅闻什么东西,默默地从疗养院前的蔷薇小径走过来,在疗养院前方转了会儿圈圈,又像是猛地觉得自己在干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大手在迷彩军裤上搓了搓,那张英俊冷冽的脸上,居然浮出一点点红晕。

叶斯廷微微挑起眉,又收回目光,看向立在庭院角落的海德里希。

海德里希早就发现了那名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