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听它又在哗哗翻书,干脆先把系统屏蔽,再从床上坐起来。

“你说直视圣子会让人心生好感——你真能分清,那是你的意愿,还是某种精神能力?”

他狐疑地眯起眼睛,“即便我对你的忠诚毫无质疑,但是我的朋友——你的几次表现,都只像是在极力压抑对圣子的情愫。我曾经还思考过,是否因为狼骑守则对你的束缚过于严苛,让你不得不在潜意识中曲解自己的心意,将其转嫁给圣子本身固有的奇异能力。”

白狼骑却非常笃定地:“我从未觉得被狼骑守则束缚,与此相反,从成为您的白狼的第一天起,我就为守则中的每一个字骄傲。而且,我也完全能区分被动产生好感,以及随着相伴时间愈来愈长,越发为一个人心动的感受——”

他突然咬住舌尖,于是后半句话,被变成一段含糊不清的嘟囔。

尼禄等了又等,就是没从骑士口中听到更进一步的事实证据,心中疑虑更盛。

“但我就从来没有这种感受。”他说,“我的父亲,皇兄,皇姐都没有。倘若圣子真能有如此大的能力,那么,光是他能影响帝国民众理智这一条罪状,他都绝无一丝可能,从历代卡厄西斯先帝手中活到今天。可圣子不光经历了恺撒大帝时期,还活过了瓦希尔二世时期,海勒姆“血皇”时期……”

……该死。

要是小的时候,能有机会上神学课就好了。

尼禄烦恼地抵住眉心。负责给皇储教授神学课的,也是一批皇家培养的神职人员。可惜,他们就跟那些知晓疯症的皇家医官一样,早已在叛党时期被清洗殆尽了。

“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阿列克谢。”

末了,他又对白狼骑说,“我能向你保证,我确实没有一分一秒被圣子动摇过——如果你所说的‘精神影响’,的确存在的话。我可以完全确定,我对圣子的所有念头,只会发自本心。”

白狼骑像是无声松了一口气。

但当他看见尼禄躺回枕上,仍在蹙着眉喃喃自语:“但他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但是父王他们……”

他的小主人,好像还是无法轻易放下对圣子的好奇心——即便是他保证过,绝对没有被精神影响、绝对发自本心的前提下。

白狼骑慢慢松开尼禄的手,重新坐回床边。

不知道怎么的,他莫名感觉一阵恐慌,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比起想象主人未来宠爱oga的情景而酸涩不舍,或是因为看到海德里希时常被赞赏而感到吃味相比,这种恐慌来得异常凶猛且真实。

——来自一个他完全无法抗衡,却又能跟尼禄地位相当的存在。

他曾如此相信和了解自己的主人,因此他知道对尼禄而言,绝无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种事物,可以挑战帝国在尼禄心中的地位,哪怕是白狼骑自己也不可能。

而这种认知,莫名让他觉得安心。

这是一个对骑士而言,异常隐秘且自私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