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及那场身不由己的战斗,男人懊恼得连脊背都要抖起来了,“请陛下责罚……”

“告诉我为什么。”

尼禄冷冷注视他,目光几乎要一路侵入他的灵魂深处,“你选择自我毁灭的根源是什么。我绝不把自己的士兵,交到一个会故意隐瞒心疾的人手里。”

“陛下,我并没有为任何事情自我毁灭——”

“撒谎。”

钳制下颌的手一紧。

“我……”

他仰着下颌,即将在那双红瞳中溺毙了。

只要被尼禄凝视,他就似乎永远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只想竭尽所能地、一股脑地把自己拥有的一切,全部掏空,然后双手奉上。

“——陛下,我,”他声线哑了下去,身体痛苦得发起抖来,“我并没有继续活下去的资格。我的躯壳曾作恶多端,伙同星盗屠杀您的子民,伤害效忠于您的勇士,我所做的恶罄竹难书,而且再也不可弥补。但这样的我,却获得了您的救赎……我,我没有这个资格承受,因为我所杀害的那些人,也永远不会再回来……”

有那么一会儿,尼禄并没有吱声,只是在静静看他。这让阿撒迦畏惧地移开了视线。对他而言,这是一个十足难耐的时刻,他宁肯狼骑一枪爆掉他的头,也不想要在尼禄眼里,看到一丝对自己的憎恶。

即便这种憎恶,也是他应该承受的。

“我只说一次。所以无论何时,无论在任何境况下,无论谁对你说了什么,你最好牢牢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尼禄开口了。

“从我在斗兽场赢回你的那一刻起,你所谓的罪恶灵魂和躯壳,早已经彻底归属于我。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存活,只能由我决定;你所做的恶是否罄竹难书,只能由我审判。

“从今往后,你的荣耀和未来,仅有皇帝能够赐予;你的过去和罪孽,由皇帝一人背负。

“我跨越了数十个星系,去追踪你所在的舰队,火拼一天一夜才把你抢回王都。让我耗费如此巨大的精力,你要是敢再这样擅自破坏皇帝的私人财产——我保证,我会用最残酷的手段,让你追悔莫及。”

阿撒迦的金眸在一点点放大。

即便男人拥有极高大的体型、一身凶悍肌肉、狂野的鬈发和纹身,但他凝视尼禄的眼神,却让房间内的每个人都莫名产生幻觉,像看见了一条常年在外搏杀,因此疤痕累累、脏毛虬结的野狗。

一朝被主人招呼进入,他便震撼得不能自抑。却只敢立在奢华温暖的门庭外,颤巍巍抬着前爪,无论如何也不敢往干净的门垫上放。

“你、您、我,”阿撒迦带着某种梦幻又瑟缩的神情,他受到的震撼太大,以至于不知道该先问哪个问题了。最后,他选了眼下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您那天会出现在那个斗兽场,只是……为了我一个人吗?”

尼禄哼了一声,松开手,身子向后靠去。虽然一开始的想法是让阿撒迦当移动虫血库,但后来他的想法渐渐改变,想要进一步发掘这家伙的潜力。

不过那天确实就是冲着阿撒迦去的,这点倒没必要隐瞒。

“不然呢?”

他傲然地抬起下颌。

“凭银河帝国的至高皇帝,不配来找你效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