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骑嗓音微哑,蓝眼睛垂得更低。

“即便我至今无法理解和摆脱自己对圣子殿下产生的情绪波动,但是我确信,我绝没有忘记自己视为最高荣耀的职责。

“——陛下。唯有死亡,能让狼骑与他发誓守护的皇帝分离。”

当尼禄即将来到白狼骑身边时,低头等待被审判的骑士,轻轻闭上了眼。

但是很快,脚步声就离他远去。

白狼骑猛地愣住。

他突然想起,记忆中似乎也曾有过这一幕。

小小的尼禄站在他跟前,十分生气地责备他:“你可是我的白狼骑,就知道看圣子,都不搭理我!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

在那一刻,他放在狼头头盔上的指尖,骤然褪去了所有温度。某种真正要被抛弃的恐惧感,刹那间席卷全身。

“……陛、陛下。请求您为我降下审判……”

高大的骑士垂着脑袋,从喉间挤出一丝近似呜咽的声响。

“请求您……请求您不要……”

少年的声音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谈起骑士精神,总是长篇大论。”

尼禄将湿冷的手放上圣坛大门的门把。

“甚至不在意我已经快冻死了。”

尼禄推开门。

与此同时,他听见后面一阵混乱不堪的盔甲响动。

白狼骑从地上一跃而起,率先冲出圣坛大门,然后从门口的圣殿祭司手里夺回王袍,把浑身湿透的小皇帝从头到脚裹住,抱起来就往巡游舰冲。

尼禄被他激动的动作弄疼了:“轻点!”

又别开目光,咕哝了一句,“笨狼。”

“陛下!”白狼骑登上舰船后,两手抱着他的腿弯,只顾仰着一双亮到极点的眼灯看他。

他知道,这是尼禄允许他继续侍奉的别扭表示,一时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于是又快活地唤了一声:“陛下!”

“……够了。”尼禄嫌弃地按住他的眼灯,“你这两个灯泡太亮了。”

在圣坛甬道中穿行时,尼禄稍稍思考了一下自己对白狼骑的态度。

毋庸置疑的是,他对守护自己多年、又是童年挚友的骑士,是存在很强的依赖心和占有欲的。尤其在他拥有实力前的很长一段岁月,白狼骑几乎就是他唯一的护盾和支柱,今日倘若让白狼展示出爱怜之意的,并不是圣子,而是另外什么无关的人,或许他也会觉得心中不适。

但是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缠着白狼骑,不许骑士将目光投向别处的幼稚孩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