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想题几个字上去,可笔抬起,却什么也写不下了。贺莲房拿起宣纸,吹干墨迹,温柔地望着画中男子。他此刻在做什么呢?可是已经歇息了?亦或是为了明日之战,正忙碌准备着?更或者,是在想她?
贺莲房觉得自己这样未免有些孩子气,可古人所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她当真是尝过这个中滋味了。若是日后相守,她是决计不会让他离开太久的。
今天晚上,她应该在皇宫陪着太后的,近日来太后愈发的不快活,病也没有起色,丝毫不见好,除了贺莲房陪伴的时候还能露出笑容来之外,平时对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她最疼爱的小孙子死了,小儿子在战场上,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太后又如何能不担心呢?她年事已高,成日担心,对身体是极大的负荷,这心病还得心药医,若是青王不早日回来,太后的病,怕是好不了的。陈太医就明说了,这是心病,药石罔效,谁都治不好。除非太后自己想通,或者十六皇子活过来,青王爷出现在她面前,不然的话,是决计不可能有好转的。
到了太后的这个年纪,如果自己不能想通,别人是没有办法帮忙的。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贺莲房便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只听得尖叫哭喊声不绝于耳,她猛地惊醒,昨儿夜里不知何时才睡着,没想到竟睡得这样沉!
听见外面刀剑相接之声,贺莲房眉头一皱,早就想到会有人攻入平原公主府,没想到会这么早。
天璇摇光已然挡到了她面前。对二婢来说,其他人谁死都没关系,即便是要付出她们自己的性命,也必定要保贺莲房周全。不仅仅是为了王爷,更是为了这几年来,贺莲房的真心以对。在她们心里,贺莲房并不只是主人那么简单,她甚至已经超过了青王在二婢心中的地位,对二婢而言,贺莲房才是她们真真正正的主人!
所以,聂家军甫攻入平原公主府时,她们便已冲入房间挡在了贺莲房面前,贺莲房却冷静得很,她早将天枢派去了贺茉回身边,所以并不担心。更何况,聂靖是不会伤害她的。一来,他想要她;二来,若是青王活着回来,她不失为一个威胁青王的巨大筹码。你瞧这男子,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又将她当做可以利用的工具。这样的人,却还问她:他到底哪里配不上她?
这聂家人,当真一个个都是性子凉薄呀!
聂靖自然也来了,他来平原公主府,就像是在信阳候府一般自在。仿佛他早认定了贺莲房是他的囊中物,连带着这座府邸的男主人也就是他了。望着眼前那扇紧闭的房门,聂靖露出淡淡的笑容,走上前去,轻轻敲了两下,听得里头传来一句请进,这才推开门板走进去。
贺莲房仍是一身雪白的霓裳。聂靖最爱看她穿白衣,当真是如同白雪皑皑,冰清玉洁,遗世独立,仿佛要羽化登仙。即便是这样不利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谄媚或是讨好,仍然是那么的平静、骄傲、冷淡!
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冷淡!
“六少嘴上说着要尊重我,原来……就是这样尊重我的?”贺莲房意有所指地看向门外重重武装的军队,话里有话地问。
聂靖笑了:“自然不是,我只是心中对莲儿颇为想念,所以前来探望,并不是要妨碍莲儿的脚步。”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证明自己真的只是来看看她,没有丝毫别的意思。
贺莲房跟着他笑了,只是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这么说来,若是我要进宫或是离开平原公主府,都是可以的?”
聂靖理所当然地点头:“这是自然,整个燕凉,只有莲儿你,畅通无阻。其他人……即便是我聂世家的人,都傲规规矩矩地按照规则来呢!”言词之中,似乎对于给予贺莲房这样巨大的“恩惠”,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贺莲房竟道谢了:“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六少了。”
“莲儿,以你我的关系,难道还需要如此生疏吗?”聂靖问。“不如你唤我一声靖哥来听听。”
“大胆!”摇光怒喝。“竖子休得无礼!”
聂靖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冰冷酷寒到了极点,竟将摇光看得浑身一凛!这人,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和尚,怎么一双眼睛这样精光闪闪!摇光更加警觉,她真的觉得这个聂六少不是一般人!
怕聂靖会对二婢怎样,贺莲房忙起身道:“现在我要去靖国公府,六少可要拦我?”
聂靖做出“请”的手势,露出一个俊美至极的微笑:“莲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