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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莲房的视线扫过御膳房正中央的一干人等,最后落在坐在右侧的青王身上。见他眸色温柔地望着自己,粉面不由一红。设计祁怀旭一事,她是同他说过了的,得知祁怀旭做下那等禽兽不如之事,青王恼得厉害,他在前线浴血奋战,众多将士不顾生死拼死战斗,为的便是保家卫国,可这些纨绔,仗着出身皇室,便在京城横行,不拿百姓的命当命,为了一己私欲如此罔顾百姓死活。似祁怀旭这等人,杀他,青王都嫌会弄脏自己的手!

两人心有灵犀,只消眼神交流便能读懂对方心意,于是在经过短暂的对视后,彼此都非常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魏怀民慷慨激昂的陈词由掷地有声的请求做结尾:“……还请皇上严惩齐世子,还那些枉死的孩童一个公道,也让天下百姓相信陛下是位明君!”

淫人子女,草菅人命,藐视皇恩,心存不轨……天子脚下尚敢如此,可以想见,祁怀旭是多么的飞扬跋扈!

这种种的罪名,其中任意一个拿出来都能要了祁怀旭的命,单看皇上他愿不愿意办他!

皇上气得双手不住地颤抖。对于祁怀旭跟祁玉河这两个侄子,他素来非常厚待。虽然两人都是不着调的,但他从未对齐王或是鲁王施加过什么压力,只要这两个孩子过得好,他也就高兴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却养出这样两只吃人的饿狼来!

那全是不满十岁的孩子呀!他们怎么下得去手?!该是何等残酷冷绝的心肠,才会连孩子的全尸都不肯留下?他们将百姓轻视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残忍至极的事情?

皇上不明白,当初那两个聪明过人的可爱孩子,怎么会长成了今天这样。他愤怒地盯着齐王问:“瞧瞧你养的好儿子!你对得起朕的一番看重吗!”

齐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匍匐请罪:“臣知罪、臣知罪!”他抬起头来,老泪纵横。“皇上!是臣没有教导好怀旭这孩子,皇上若是要治他的罪,臣绝无怨言!只求皇上留他一条命,也好让臣死后有人送终啊!皇上,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求您,饶怀旭一命吧!”

齐王哭得太动情,他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皇帝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只见皇上眼神一软,叹了口气,正要说话,青王却半途截口:“皇上,臣弟以为,祁怀旭必须严办。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杀祁怀旭,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难道为了一个祁怀旭,皇上便不要这大颂朝的百姓了?世人都谓皇上是千古名君,皇上,切莫对不起百姓这一番赞扬。”

是呀,今日为祁怀旭开了先河,他日皇上又如何再去治旁人的罪?祁怀旭是皇室中人,他便要偏袒,百姓知道了,又会作何想?

“皇上,齐世子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毁在他手上的孩子数不胜数,几年前臣便经常从乱葬岗处寻获童尸,与近日所得对比,便是出自同一人手,不严惩齐世子,皇上,难道要百姓和臣子都对您失望吗?!”魏怀民朗声问,他定定地迎视着皇上的眼睛——迎视着这天下最尊贵、权力最大的人的眼睛!

半晌后,皇上服软了,他本来就是个好皇帝,只是非常重情、护短、容易心软。“这……魏卿家所言,朕都明白。只是……齐皇兄只有这一子……”

太后看了这么久,方道:“皇上,你忘了你儿时,先帝对你的教导了吗?”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太后娘娘,王爷,魏大人,你们又何必如此逼迫皇上呢?”这时候,就轮到贺莲房出场了。

在场之人,除了太后,只有她一名女子。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其地位不言而喻,而其他诸人皆是男子,又都是臣子,所以,这时候必定需要有个人来打圆场。身为平原公主,在民间名声极好的贺莲房最为适合:“皇上之所以被称为明君,便是因为他以仁义忠孝治理天下。齐世子草菅人命,已是事实,应当受到严惩。可齐王爷只有这一子,是何等的珍惜爱护,为何不彼此各退一步呢?留齐世子一命,但却给予其应有的惩罚。”

祁怀旭是不可以死的。

齐王本就与皇上心不齐,先帝在世时,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贺莲房不得而知,但她知道,皇上是不会杀掉祁怀旭的,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皇上虽不会杀祁怀旭,却也决不会姑息养奸。他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却太过仁义,但凡他对齐王有一丝兄弟之前,便决不会要祁怀旭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