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王道:“你无需介怀,事情不会这样结束,皇兄与本王亦不会怠慢于你。”
“王爷。”她唤了他一声。“王爷拦住我的去路,就是为了要同我说这个?”他可不像是婆婆妈妈,为了一件小事就来跟人解释的人。更何况,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需要他来解释的地方。
她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疏离,这让青王很不喜欢。他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是亲近的,从结盟,到这半年多来的鸿雁传书,她的每一封信他都仔仔细细看过,好好珍藏,信里的一字一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最初的欣赏、尊敬……这种感情逐渐演变成为今天的浓烈,青王觉得,即便她没有与他同样的感觉,至少对他也应是不同的。否则他又何必处心积虑不想她做皇兄的义女,又何必将玉衡所属的暗卫留给她呢?可就今日看来,青王却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把手伸出来。”
贺莲房一顿,水袖下掩饰的手蓦地握紧。青王见她不肯伸,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径直扯住她衣袖,而后将里头素白如玉的小手拿了出来。一翻手心,果然有数道血痕。见状,他眯起了眼睛,明显很不高兴:“果然受伤了。”她拉起琴弦的时候他便注意到她的眉峰微微蹙了一下,随后手便一直搁在袖中未曾露出,想来琴弦锋利,被割了手。“琴弦既断,让它断也就是了,难道因为弦断,你便对不起平原公主这个称号了么?”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将里头的药粉细细洒在贺莲房的伤口上,然后又用帕子给她裹好,嘱咐道:“这几日莫要沾水,此药对愈合伤口有奇效,忍忍便好。”
贺莲房兀自盯着被绑好的手出神。原本她是打算自己出来将伤口处理一下的,没想到竟被青王发现了。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口气变得有些复杂:“多谢王爷,只是此等举措太过失礼,还望王爷自重。”她可是尚未及笄的姑娘家,若是被人看到这一幕,她的清誉要如何保存?
青王面色是少见的轻松:“莲房,你这样聪明,难道还不明白本王的心意吗?”
……也不是不明白,她的确也曾朦朦胧胧的想过,可是……“恕莲房愚昧,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她竟还想逃避,青王露出一个浅笑,双手扶住贺莲房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认真地说:“若你已有心仪之人,想要及笄之后嫁与他,本王决不以权势迫你;可是你若心无所属,那么本王便是你这一生的归宿。之所以不同意皇兄认你做义女,为的便是这个。莲房,我本非委婉之人,心里想的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你若听不惯,日后我会改的。”
他连自称都从本王变成了我,贺莲房整个人都怔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看似冷淡不近人情的王爷竟会挑这么个时候、这么个地点跟她剖析心意,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改如何作答!半晌,从嘴里冒出一句话:“……多谢王爷美意,只是……”
青王放开了她的肩膀,仍旧一派的面无表情,只是眼神较之以前看她的时候柔和许多,叫人不敢相信他这样的铁血男儿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今日宴会过后,可否许我一个送你回府的机会?”
他的语气太诚恳,太真心,叫人觉得,如果拒绝了他,那真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贺莲房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活了两世,她可从未经历过男女之情,所见到的夫妻,又都太过伤人,即便是爹娘那般相爱,中间不也是有个上官氏?青王是先帝最小的嫡子,身份尊贵自是不必说,生得更是俊美绝伦,少年时与外族交战,仅凭数千精兵剿灭敌军十万,自此一战封神,谓为传奇。这样一个男子,当真是叫人只可远观的,贺莲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收到他的告白,这让她的心跳得很厉害,却又感到无比茫然。
似青王这样的大人物,不成婚便罢,一旦成婚,必定是妻妾成群。他又常年镇守边疆不在燕凉,一年难得回几次京,贺莲房觉得,自己和他真的不适合。再说了,她大事未成,根本没有资格去想男女之事。更遑论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谁都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好活,又何苦浪费旁人的感情与年华呢?
正要开口婉拒,青王却又说了:“莲房,我给你时间考虑。在你答应我之前,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他的神情非常认真非常严肃,以至于让贺莲房都把心吊在了半空:“首先,你若答应我的求爱,待到你及笄,我便向皇兄求道圣旨为你我赐婚,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青王妃。在此之前,我定然谨守礼法,不越雷池一步。第二,你若嫁我,我当起誓,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人,决无二心。你想做什么,我决不插手,相反,我还可以成为你的助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