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威远侯府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对整个裴家而言亦然。裴老夫人总是责怪裴徳庸儿子少,不肯再多纳几个妾,这回也不说了。可不是应了裴徳庸自己说的那句话么,儿子多有什么用,他哪怕只有一个儿子,也比他人出息得多。过去裴老夫人不以为然,如今裴冕高中状元,裴家其他子孙也有十几个参与chun闱的,仅有三人上榜,其余尽落第,上榜的那三人,最高一名排在七十二,确实是没法跟裴冕比。
往来道贺的宾客不少,个个都赞扬他教子有方,裴徳庸那张万年不变的寒冰脸上,终于也疑似出现了那么一丢丢……也许是惭愧的表qg。
这个真是谬赞了,裴冕的教育他是没cha一下手,都是妻子的功劳。裴冕小时候还乖巧可人,稍微长大了点就熊起来,要不是妻子管的住,现在大概不是什么新科状元,而是横跨京城的风流纨绔。裴徳庸不会教小孩,他自己也是摸索着长大的,裴冕能长成今天这样健康向上的聪明样儿,裴徳庸不敢居功。
外头有多热闹,西苑就有多让人绝望。十几年过去了,兰芳得知的裴冕的消息都是从婢女口中而来,她其实也不是想儿子,更不是非要这个孩子不可。如果裴徳庸将心放在她身上,跟她再生更多的孩子的话,她是绝不会在意裴冕被抱到尉迎岚身边养的。可裴徳庸不是色令智昏之人,也没有再来跟她生孩子,这样,裴冕就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是离开这个院子,完成自己梦想的希望。
她现在是新科状元的亲娘了,应该够资格做侯爷的正妻了吧?尉迎岚那个连蛋都生不出一只的老母ji,凭什么还霸占着正室的位子?这么多年来她什么都生不出来,就是她的报应啊!兰芳心里快慰极了,她恨死了尉迎岚,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出去,怎么出去呢?看门的家丁死防严守的,再想跑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自己虽然出不去,婢女却可以。这些年不曾被苛刻,兰芳手头攒了不少银子,她将银子都给了信任的婢女,让其出去报信,不管怎么着,尉迎岚就是再厉害,再有手段会惩治下人,也不可能人人都对她忠心耿耿不受诱惑不是?只要有银子,总能买通几个人,跟少爷院子里头的接上头。
兰芳要的也不高,她写了封声qg并茂催人泪下的信,让婢女给送过去。
婢女回来的时候对她点了下头,兰芳顿时面露喜色,激动的流出泪来,她的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她终于能从这里出去了!等她重得自由,一定要让尉迎岚那贱人比她凄惨百倍千倍,将她亏欠自己的全部都讨回来!
可是信虽然送出去了,却一直没有回音。满心期盼的兰芳抓着婢女问了又问,确认对方买通了少爷院子里一个打扫的小厮,趁着清理少爷书房的机会,将那封信放在少爷的案头——仔细想想都过了三天了,怎么还没消息呢?
是不是儿子不信自己?可是里头她都说了啊,他肩胛骨处有一块红色的圆形胎记,那处隐秘,不是亲近之人根本不可能知晓。
那儿子为何还没来接她出去?他忘了自己才是他的亲娘了吗?
还是说,信根本就没送到他面前?
这兰芳就猜错了,信真的送到了裴冕跟前,裴冕也拆开看了,不过他看完没什么反应,而是将信jiāo个了他阿娘。
阿爹恰好也在,夫妻之间关系冷冰冰的,裴冕进去的时候都被冻到了。
他把信递过去,阿娘先看,看完了给阿爹,两人脸上的表qg一模一样——那就是面无表qg。
裴徳庸问:“你信了?”
“阿爹,你这个妾也太痴心妄想了,我怎么可能是她的儿子?”裴冕差点想翻白眼。“我小时候她就疯疯癫癫的出来拦过我,那会儿我都不信,现在我怎么会信?”
“不信就好。”清欢将信又拿回来,随意团成团丢掉了,她这么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裴冕坚信信上所说都是胡言乱语。那要是真的,他爹娘脸上怎么一点慌乱心虚都没有?
“这人犯了错,被关在西苑,多少年了,竟然还不死心。”清欢淡淡地说。“信能送到你案头,你院子里的人是不是不gān净了,自己想办法解决掉,身边可不能放不忠心的下人。”
“阿娘放心,人我逮出来了。”裴冕俊秀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冷意。
他的确还年少,但并不是个傻白甜,他的阿娘将他教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