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什么？”大都督意外的发现自己非但不生气，还有点想笑。他是从来不笑的人，除了他的野心之外，没有什么是能让他感到高兴的。可这小乞儿那扑棱着四肢的小傻样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柔和了目光。“我救了你，你却要恩将仇报？”

“……救了我？”小乞儿眨巴眨巴眼，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是什么处境。明白自己错怪好人后，她立刻道歉：“对不起，可是你怎么可以给我洗澡！我、我是女儿家诶！”

“府里没有侍女。”大都督淡淡地说。“你要是想要男人给你洗也不是不可以。”说完作势唤小厮进来，却被小乞儿猛地捂住嘴巴。

碰到他薄唇的手心嫩嫩的湿湿的，大都督的心漏了一拍。

小乞儿捂住大都督的薄唇后才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可是你也是男的！”

大都督冷静地看着她：“你太脏了。”

小乞儿的思绪立马就被带跑了，喃喃道：“人家也不愿意……”谁不想干干净净的出现在心上人面前呀，她这不是被系统给坑了么。

是的，没有错，小乞儿就是孟柠。只不过她变成了毁容的小乞儿，并且脏的不像样，用系统的话来说，那就是可以检验一下施荣对她到底是不是真爱。

那必须是啊！

大都督瞧见小乞儿嘟哝，心里一软，拿起布巾给她轻轻擦拭着小脸。她脸上横亘着歪七扭八的疤痕，但也有完好的地方，摸着小脸只觉得凹凸不平，大都督越擦心里越难受，恨不得把伤了她的人给拖出来剥皮拆骨。于是强忍着戾气不想吓到小乞儿：“是谁？”

“啊？”

反应那么迟钝，大都督却一点都不生气呢。“谁伤了你？”

“这个啊？”小乞儿的声音低落下来，按照系统给的台词照本宣科。“我之前在一家大户做侍女来着……太太嫌我长得好看，一直不喜欢我，后来老爷想把我收房，太太生气了，就叫人划伤了我的脸，把我丢出来了。”说完她对着大都督展颜一笑。“不过我现在遇到你啦！我可真高兴！你真是个大好人！”

大都督一愣，手上的动作不自觉更加温柔，“你叫什么？”

“孟柠。孟尝君的孟，柠檬的柠。”小乞儿偷偷觑了大都督一眼。“我还有个小名儿。”

“叫什么？”

“露露。”孟柠的脸烧红了，疤痕太多看不出来。

大都督点点头，把她转过去，给她擦背。两人早不知亲热过多少回了，但孟柠又一次脸红了……她觉得自己太纯情了！可是想想以前的施荣，不管是在哪个幻境世界里，这家伙都没有脸红过，从来都是老神在在的色！

然而想到自己如今这副容貌，孟柠又明白了系统的良苦用心。别说施荣，就是她自己乍一看到如今这张像是爬着蜈蚣一样的脸的时候都害怕！更别提倒在大都督府外头的时候她浑身又酸又臭，可以说是毫无可取之处。

但就是这样，他仍然第一时间照顾她，收留她，没有不管她。

孟柠知道，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施荣更爱她的人了。他爱的不是她美丽的容颜，窈窕的身体，不是一切外在的条件。

而是她的灵魂。

所以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孟柠还是强忍着任由大都督帮她洗干净了身子。然而府中没有女子，她只能穿男子衣服。整个大都督府，大都督的衣服是最好的，舒服柔软布料精细，就是穿起来有点长，走两步路就踩到脚，袖子挽了好几卷还嫌长。

看起来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很快大都督就传膳了，他刚从城外军营回来，正饿着呢。小乞儿也是，她都不记得自己在大都督府外头趴了多久了，眼看就要承受不住准备求助系统君了，他就回来了。

大都督观察着小乞儿。

她吃东西的样子很秀气，虽然毁了容，但却看不出伤心郁结之色，而是很乐天，仿佛此刻洗了澡，有干净衣服穿，待在烧着炭盆的暖和屋子里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可大都督一想到她如花似玉的小脸蛋是被人为毁去的，就忍不住心头那股子暴戾。可是看她现在吃的开心，也没有马上就问，而且他现在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这个小乞儿，一颗刀枪不入的心就化作了水。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没有家世没有容貌没有能力……什么都没有，甚至是完全陌生的人，很有可能是皇帝派来的细作亦或是刺客……这些都是很有可能的，然而他什么都不想，只觉得安静地看着她吃东西就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