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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最是爱一哭二闹三上吊,沈聪从小看到大,吃过饭,透过半掩的门望向上房,豪爽道,“后娘,您怎么又发病了,裴家不是杏山村,可不会任由你为所欲为。”

沈聪一番话让宋氏来了精神,抓起门背后的扫帚朝地上的罗氏打去,“好你个老寡妇,竟想讹诈我,看我不打死你。”宋氏手里发了狠,罗氏哪还敢撒泼,蹭地爬起来,四处乱窜,沈东沈西想来没什么本事,也不敢上前帮忙,左右扶着沈老头出了门,院子里,宋氏放声大骂,丝毫不留情面,裴老头没出声喝止,而是望着西屋方向,愁眉不展,“聪子,毕竟是你爹娘……”

沈聪扬手止住裴老头继续往下说,“叔说的这话合情合理,我爹可不会这么想,再说,我上边还有两位哥哥,想拦也拦不住啊,是不是?”

宋氏扔了扫帚,嘴里喘着粗气,朝西屋方向训斥裴征,“老三,躲在屋子里干什么,没看你爹娘被人指着鼻子大骂?养你这么大干什么吃的,连自己爹娘的死活都不管了?”

裴征在灶房帮着沈芸诺洗碗,并未理会宋氏的话,而是和沈芸诺商量夜里睡觉的事,家里一张床,屋子就那般大,来者是客,总不能叫沈聪睡躺椅,可沈芸诺睡上边,裴征担忧她不习惯。

“不碍事,夜里将躺椅搬出来,白天再搬回去,天不算冷,不会着凉。”沈芸诺将裴征递来的碗清洗干净,慢悠悠说道。

裴征回屋正好听着这句,开口道,“家里地窄,随便找个位子将就就睡就成了,你们平日怎么睡还怎么睡,我一大老爷们,皮厚,睡哪儿都一样。”

夜里,裴征和沈聪在屋里说话,沈芸诺站在裴家院子的黄果兰树下,盯着粗壮的树干发呆,她睁开眼的时候就在这里,可不可能,撞上去,她就穿回去了。

韩梅经过院子,看她身形单薄地站在那里,以为她又想着之前的事情了,那天也是她气得狠了才会和沈芸诺动手,迟疑地走上前,语气不明道,“咱家的黄果兰好些年了,今年这样子,也不知明年会怎样,没了卖花的进项,家里不如之前了,三弟拿了银子回来,三弟妹倒是不用为银子发愁的吧?”

虽是问句,韩梅却说得笃定。

月光挡住了沈芸诺脸上的表情,韩梅感觉她周身萦绕着难掩的忧伤,只当沈芸诺装可怜,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料,沈芸诺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大嫂,当日,你害不害怕我死了?”

她死了,韩梅身上人命在身,可是要吃进监牢的,她睁开了眼,韩梅没给她请大夫,相反地落井下石,将她的衣衫打包放进柜子里扔了出来,在废宅子里,若非宋氏送了点吃食,她想,换了芯子,她也不见得活得过来,刚开始,她心里是感激宋氏的,才会带着小洛回到裴家,后来才明白宋氏也是担心她死了,沈聪回来找裴家人算账,宋氏对她,并不没有她想的那种关怀。

韩梅低下头,脸上的情绪晦暗不明,她当时被气糊涂了,心里自然是希望沈芸诺死了一了百了,家里没了进项,来年,小木不能去学堂念书,沈芸诺连累了他儿子,她如何不气,后来看宋氏偷偷拿了家里的馍出门,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她突然就明白了,沈芸诺真有个三长两短,沈聪不会放过他,那样子一帮人,谁惹得起,故而,沈芸诺带着小洛回来,她没有阻止也因着这个。

抿了抿唇,韩梅不发一言,沈芸诺的声音在耳边有些飘远,“大嫂,与人为善不好么?为□□,为人母,为儿媳,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互扶持?”沈芸诺想不明白,偌大的世界,大家有缘进同一家门,做家人,不该当朋友一般好好相处吗?

一切没有发生的话,原主不会死,她也不会占了她的身子,是韩梅,害得小洛没了娘。

周身萦绕浓浓的疲惫,沈芸诺淡淡瞥过韩梅低垂的眉,叹了口气,沉默的转身走了,韩梅倔强的神色说明了一切,有的人,不明白自己一时冲动造成的后果,或许,心里明白,不过因着自己的利益,顾不得其他。

沈聪看她脸色不好,以为谁给她气受了,竖着眉,眼神陡然一冷,面色却十分温和,“你和谁在院子里说话呢?”

沈聪浓眉虎目,此时敛去了周身戾气,暖得叫沈芸诺眼眶湿热,她沉重地摇摇头,“和大嫂说今日的事儿呢。”

沈聪盯着她,扬了扬嘴角,讥诮道,“你大嫂可不是个傻的,离她远点。”他和形形□□的人打交道,哪会看不出韩梅满眼精明,“今日的事情我看还没完,左右和咱无关,你大嫂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