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州的兵马不是第一次见到血,前段时间也曾剿杀过土匪,但土匪和突厥人是两个概念,看到呼啸而来的突厥铁骑,甚至能够看到那些突厥人的狰狞面孔,兵卒们的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但随着那些突厥人的靠近,兵卒们发现那些突厥人的脸上也有惊恐的表情流露,而且攻击速度也不如方才快,心中顿时从刚开始的慌张慢慢地沉静下来,他们发现平日间训练的东西,在战场上都是有效地,只要是按照口令和平素里面的训练去做,在战场上安全的几率就越大,这些兵卒们所做的动作越来越标准,阵型也是越发的整齐。
第一排突厥战士已经与长枪方阵接触,雪亮的枪尖刺入战马的体内,虽然有的士兵被震得吐血扑地,但大多数的冲力还是被大地承受了。第二排、第三排的枪兵随即补上,长枪‘噗噗’有声的刺入突厥人的身体,抽出来的时候带出一股股的血泉。
冲在最前面的突厥战士看到同伴的惨剧,纷纷掉转马头,队伍立即再次散乱起来,一时间人喊马嘶,巴尔特的喝斥声再也发挥不了作用,战士们眼里看到的只是那越来越近的死亡。
“长枪兵,前进”张温意气风发的喊道,他不是第一次与突厥人接触,却是第一次见到突厥人如此狼狈。
巴尔特现在的确是狼狈不堪,从峡谷中杀出来的时候,身边还有近五百人,其余的战士大都没有逃脱,他甚至不知道儿子是生是死,只希望他能够得到长生天的护佑。
但他没想到会在峡谷的入口处再受重创……不一样的唐兵,不一样的枪阵,原本他以为即使凭借自己这些剩余的突厥勇士也足以践踏孱弱的唐兵,但事实告诉他,被蹂躏的是他们自己。
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战士不足百骑,其他的人都漫山遍野地奔逃,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正思忖间,胯下的战马突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若不是他骑术精湛,险些就掉下坐骑。
“吁——”
他挽住缰绳,安抚住战马,然后向前看去,只见正前方的山丘上,一队人马挡住了他的去路,为首的大将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健马,手中横持着一杆乌黑发亮的大槊,但面容却显得十分的稚嫩,看来不过是十八、九岁,背后的那杆大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程’字。
“巴尔特,告诉你一声,你的儿子巴珠刚才在谷外被射杀,如果你为你的族人着想,现在就快下马投降,否则你们全部战亡后,部落里留下的那些老弱妇孺可就要成为别的部族的战利品了”
巴尔特的脸色一片惨然,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这一次他是集中了部族中的精锐,一方面是想获得大量的财富,另一方面也是想锻炼儿子,没想到一只上上签竟然变成了下下签,不仅自己的儿子战死,部族中的精锐也丧失大半,恐怕自己就算是带着这百十号人回去,部族也是元气大伤,只能沦别其它部族的附庸了。
不
绝不
巴尔特的眼睛中冒出疯狂的神色,大喝一声:“杀”
他催马冲上山丘,身后的数十名突厥战士犹豫了一下,也冲了上去。
程铁牛看着巴尔特冲上山道,冷笑一声,双腿轻踢马腹,双手平端大槊,催马迎上,身后的百余马骑士也手持长枪如同猛虚般的冲下山去。
双方迅速接近,虽然人数差不多,但突厥战士连受两番惊吓,又是以下攻上,无论是气势和心理上,都比不得以逸待劳的官兵,尤其是官兵都是手持长枪,许多突厥战士的脸上已经露出绝望的神色,但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哈”
巴尔特狂吼一声,弯刀当头劈下,程铁牛的马槊倏地上扬,‘当’的一声将弯刀磕出去,随后未等二马交错,马槊猛地一沉一刺,‘噗’的一声刺入巴尔特的胸口,然后双臂一用边,将巴尔特从马上挑起,狠狠地甩了出去,同时大声喝道:“巴尔特已经授首,降者免死”
一个交错之间,又有二余余名突厥战士坠马,剩下的人见巴尔特已死,心中顿时没了斗志,在愣怔片刻之后,不知道是谁先扔下了武器,紧接着兵器坠地之声不绝,余下的突厥战士纷纷下马扔下武器,跪倒在地。
“大捷大捷消灭突厥人一个千人队”
一骑快马冲入安定城门,马上骑士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快马在街道上驰过,转眼间整个县城都响起了欢呼声……守城的兵卒们欢腾起来,闻讯出来的百姓们欢腾起来。
自隋末以来,中原遍地烽火,根本无人顾及边陲这弹丸之地,突厥人屡屡入侵,边民苦不堪言,宁愿去内地乞讨为生,也不愿意成为突厥人弯刀下的牛羊。近些时日,在知道突厥人准备入寇的消息后,百姓心中无不惶惶,若不是张陵采取了种种安民措施,恐怕又要出现一股难民潮,许多人家已经准备好了逃难的包裹,还有的人根据以往的经验,将家里的东西一藏一埋,举家避入县城,在城内搭起了窝棚,县城里充满了不安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