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陵心中暗赞,难怪罗世权推荐他做三江船行的船,他对鲁山的好感大增。不过,敢于担当是一回事,能不能担当是另外一回事,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敢衔尾追来,自然有实力和把握可吃定三江船行的人。
“鲁管事,你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张陵想了一下问道。
鲁山摇摇头:“那艘船大概也是他们临时弄来的,应该有几十号人,没什么什么可辨识身份的标志。真是奇怪,在这一带吃水上饭的朋友,多与我们三江船行有几分交情,就算没甚么关系的,至少也曾点头打招呼。但这批人却脸生得很,不知是甚么来路?”
张陵道:“我刚才倒是听了一个消息,追兵有可能是宏济商业协会的人。”
鲁山显然是听说过这个名字,脸上微微变色道:“张大人,消息从何而来?”
张陵道:“是从船上的客人处听来的。不过他们说的是昨天晚上叫喊停船的那批人,不知道和追兵是否为同一伙人。”
鲁山的神色立即变得忧心忡忡:“看来应该是一伙人,如果真的是宏济商业协会的人,事情会变得非常的棘手。”
“凭你们三江船行的实力,难道会怕一个商业协会?好像你们双方互不搭界吧?”张陵故做诧异地问道。
“宏济商业协会虽然建的时间不长,规模确大,就算是扬州刺史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难怪如此横行霸道,不把我们放在眼内。”鲁山脸色显出几分无奈。
张陵好整以暇地问道:“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
鲁山道:“宏济商业协会的大老板叫崔道源,是清河崔氏一脉,本身就是做生意的老手,而且还有崔氏的人脉,无率是商场、官场,都是如履平地,而且他身后还有一尊大神,能量之巨,连扬州刺史都要退避几分。”
张陵试探道:“既然对方如此强横,鲁管事是否会因为对方是宏济商业协会的人而改变态度?”
鲁山叹了口气:“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到底怎么处理,那要看看他们有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我们三江船行吃水上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就算宏济商业协会手眼通天,那也要讲规矩道理。”听得出,他还是有些怯意的,不过如果宏济商业协会的背景若是真的如此强硬,鲁山的表现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他只是这艘客船的管事而已。
张陵微笑道:“有鲁管事这番话就成啦,如果对方真的恃强凌弱,横蛮无理,我自然会出面。”
鲁山苦笑道:“罗大人介绍你来坐我们的船,原本是方便照顾,怎么好劳驾呢”
张陵知道鲁山因为对方是宏济商业协会的人而心生怯意,怕把事情闹大,遂道:“鲁管事不用担心,如果是需要武力解决,我一个人或许不行,如果对方以势压人,你就放心好了,一切由我担待。”
鲁山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又有些犹豫,他之所以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向张陵通报,固然是因为张陵先前询问过他,但也是想请张陵帮忙的意思。但张陵真的答应出手后,鲁山又有些忐忑,他只清楚张陵也是一名官员,却不知道他是什么官,而且张陵又如此年轻,患得患失之间鲁山便有些失神。
“鲁管事,没什么大碍,我们去看看这宏济商业协会是否真的是三头六臂。”张陵也看出鲁山的不安,微微一笑,站起身,神情淡然地向舱外走去,鲁山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沧州,卜家庄院。
一顶清凉小轿从侧门进入院子,轿子落地,两名庄厅连忙上前将轿帘打开,一名富态的老者从轿子中走出来,炽烈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旁边的一名庄厅刚要伸手搀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我还不到要人搀扶的年龄”
“叔叔,您怎么有空儿过来了?”旁边的一个门户中,卜少堂匆匆走出来,两只手还在整理身上的袍服。
“大白天的,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老者正是沧州司马卜振军,看到卜少堂的模样,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昨天晚上睡的迟了,上午补了一觉。”卜少堂支吾道。
“少堂,你也不小了,家里的事情也该多用些心,为叔的能帮你一时,不能帮你一世啊”卜振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侄子一眼。
“是,叔叔。”
卜少堂低眉顺眼地答道。
两个人进了大厅,卜少堂低低地吩咐一名下人上茶,等茶水上来之后,他命所有的下人都离开大厅,等卜振军喝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之后,卜少堂才上前问道:“叔叔,这大热天的,有什么事情您让人唤侄儿前去就是,何必到庄子里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