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缓缓道:“依你之见呢?”
安总管既然开口,自然是要说到底了,他微微躬了躬身道:“老奴哪有什么见识。不过,依老奴愚见,河北道诸军目前存在的问题,一是将帅不和,二是军心浮动,若是长久下去,恐怕与我军不利,现在应以稳定为主,对于刘黑闼部,可徐徐图之。另外,为了避免局势糜烂至不可收拾之地步,可派兵驻守苇泽关。”
李渊微微点头,在军心浮动的情况下,贸然出击只能是自招败绩,安总管这番话其实已经指明,要将李道玄调任,但史万宝也要斥饬一番。
安总管偷偷看了一眼李渊的脸色,补充了一句道:“平阳公主深谙兵法,屡次请战,其志可嘉,其情可悯。”
李渊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是该让平阳公主出去一趟了,他可不想看到爱女再次郁结成疾的样子。
想到这里,李渊沉声道:“老安,立即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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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的时候,客素风尘仆仆地来到长安,商队还在后面,他先轻骑进入长安,来见卜尔赤。
“掌柜的若是早几日来,正是汉人的中秋赏月之时,那几日,长安城非常热闹”
见到客素,卜尔赤脸上便露出安心的笑容,本来他要和客素一起回草原,可客素执意要自己带两个下人同行,要他在长安城仔细经营,万般无奈之下,卜尔赤只得留下,可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客素站在他面前,才放下心来。
他仔细地端详了一遍客素,发觉他比之前家里刚遭逢大变的时候,反倒壮实了一些,这些日子虽然也吃了些苦头,却比以前成熟了不少,精神状态也是不错。
“刚才我去朱雀大街转了一圈,这才到您这儿来。”客素现在事卜尔赤如父执辈,十分的尊敬:“每一次来长安,都觉得比以前更繁华了。”
卜尔赤为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可不是如此,江南现在基本平定,客商云集,就咱们这旁边就新开了六家铺子,听说鹿鸣春那边也开了两家分店,而且还开了六、七个点心铺子,生意好得很。”
“咱家铺子生意如何?”客素随口问了一句,他倒不是真的关心自家北货铺子的生意,在长安,草原人生意原本不多,说起来也是小赚,因为汉人主要买的是大草原的马匹,至于其它货物,需求量不是很大。
“近一段时间还好。”卜尔赤拿出帐本,正要给客素查账,却被他轻轻推开。
“大叔,我还信不过你么”客素笑道:“算起时间来,马队明日上午便可以到达长安,你且准备一下,这次我带的货物较多。”
“张家要的那批皮子可一并带来?”卜尔赤问道。
“呵呵,带了,一共是六千张皮子,还有十名熟皮的工匠,明日我去张府上问问,看是将货送到什么地方。”
卜尔赤听得面露喜色:“如此一来,多少还了些张家的人情。”
客素苦笑道:“如何还得尽?如果不是张府及时伸出援手,而且还借贷出那笔钱,恐怕我们现在还是守着这几间铺子苦捱。”
他这话并非虚假,当初破家之际,虽然中原还有几个铺面,可无论是货还是款,都所余不多,周转极为艰难,在当时的情况下,只能是酌情关闭大多铺面。但张府不但赊欠他货物,而且先期支付他巨额货款,这才使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利用原有的人脉关系迅速崛起。
“这份恩情是还不起啊”客素十分的感慨。
得知客素来了,小婉心中也是十分的欢喜,说实话,那些货物和钱款拨付过去之后,她的心里也是多有忐忑的,虽然客素也用自家的店铺做了抵押,可那些店铺不值那个价钱,而且比较分散,对张家没什么用处。
在这期间,卜尔赤也曾遣人来通声气,但对于这位东家的行踪去向,却也总是说不清楚,张孝在小婉面前已是不只一次的抱怨,说是那笔货和钱恐怕都是打了水漂。
不过小婉是不信的,一个能在如此凶险境遇中脱身逃出者,必是心志坚定之辈,应当不会有意诓骗,如果真的如张孝所言,所算是花钱买了个教训。好在张孝也不是个啰嗦的人,见到卜尔赤经常过来通报客素的消息,知道那边做得还算是顺利,便也不提这件事。
“二管家,那些皮子和熟皮的工匠却要安置好,另外你帮我找一些铁匠,我要制作一些东西。”小婉将几张图纸交给张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