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王妃幼承家训,文采风流,一首流传于世的‘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足可见其诗情。
此时,她拿起上面那本册子,轻轻翻起一页,眼神突然一亮,“很奇特的字体,应该是从楷书变化而来的!”她伸出纤纤玉指,在桌上轻轻比划起来。
李世民见状失笑道:“观音婢,这书法的事情暂缓研究,你且看看内容。”
长孙王妃也是哑然,她继续看下去,轻声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大约一刻钟左右,长孙王妃合上《三字经》,向李世民裣衽一礼,肃然贺道:“恭喜殿下!”
“呵呵,孤有何喜?此乃大唐之喜,百姓之喜!”李世民欣然受礼,“你再看看这个《复式记帐法》。”
长孙王妃拿起第二本小册子快速地翻了一遍,讶然道:“此等记帐方法闻所未闻,看似琐碎,实则周密,如果将这种记帐方式推广下去,定可扼制贪默之风!只是这阿拉伯数字和拼音,妾身却是闻所未闻,不知出于何人之手?”
第一卷 乱世 第五十四节 进学了
“观音婢,你还记得隋朝故河南通守张须陀吗?”李世民说道。
长孙王妃想一下,点点头:“可是那位殁于瓦岗一役的张须陀?”
“就是他。他战死后,留下了三子一女,竟然就在商州山阳,而这些都是他的未来儿媳所做,是山阳县王守拙所呈。”李世民想起那个‘未来儿媳’就觉得好笑,毕竟像张须陀这样身份的人,要是想结亲,何须什么童养媳?
“未来儿媳?”长孙王妃果然感到奇怪。
李世民笑着将小婉的身份说了一遍,长孙王妃也莞尔,道:“听说张须陀为人甚是方正,想不到会这么做。不过,这位夏小姐才学出众,倒也配得上他的公子,只不过他的公子怎么样?”
“据说心性和相貌俱为上乘,知节已经收养其为义子了。”李世民说道。
长孙王妃是知道程知节和秦琼、罗士信曾经同在张须陀帐下的事情,对此倒不觉奇怪,她的目光转向那个造型有些类似于铡刀的小东西问道:“这又是什么?”
“这个叫做装订器。”李世民打开装订器,“这里面是书钉,将书页用它钉起来,外面装表书皮,比线装书方便牢固多了。”
他给长孙王妃示范了一下,长孙王妃立即喜欢上了这个小物件:“这也是那位夏小姐所创?当真是心思灵巧。”
“是啊,可惜她不是男儿之身,不然……”李世民摇摇头,若有所憾。
“殿下此言差矣!”长孙王妃正色道:“将军主沙场,文官主政事,农工百艺皆是朝廷根本,谁说女子便不能为效力?甘罗十二岁为相,便是垂髻幼童,也可报效国家!”
“爱妃说的是,倒是孤王失于计较了。”李世民哑然失笑。
这个千古一帝可不是白叫的,不像其他的皇帝那样,一听到有人批评自己就甩脸子,这一点也多亏了长孙王妃。
据史书记载:有一次唐太宗在朝堂上被魏征顶得一肚子气,退朝以后,对长孙皇后气冲冲地将事情说了一便,表示要杀掉魏征,长孙皇后听罢,却回房换了一套朝见时才穿的正式礼服,向太宗下拜祝贺。太宗惊奇地询问原因,长孙皇后道:“我听说英明的天子才有正直的大臣,现在魏征这样正直,正说明陛下的英明,我怎么能不向陛下祝贺呢!”唐太宗闻言,转怒为喜,放过了魏征。
“那依爱妃之见,这些东西怎么处置最为适宜呢?”李世民问道。
“殿下,《三字经》和《复式记帐法》利于国本,可择时上奏父皇,责成有司行之天下,皆蒙其利。不过,此事此时不宜张扬夏小姐的身份,免生其它变故。”长孙王妃说道。
长孙王妃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虽然现在秦王在李渊诸子之中功劳拙著,可太子李建成对他多有猜忌,如果在此时贸然张扬小婉的身份,恐怕不仅无益,反而有害。
“观音婢,你和我所想的不谋而何,此事就着落在那王守拙身上,我准备调他回来,然后藉此事,将他调到礼部。”李世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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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方的人,更看重学问,山阳县的士绅们听说这次真的派来了一位饱学宿儒前来教导子弟,立即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将破败不堪的县学修了个簇新,一直到了四月末,这个修缮工程才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