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活该静宁倒霉,周姨娘的先例令王氏记忆犹新,稍不注意就会生出点儿事端,静宁跟着老太太长大,怎么都要防上一防。
张欣妍气了一个倒仰,有苦无处诉,好不容易到手的管家全,竟然平白分了出去。
静宁又喜又忧,有了管家权,她以后在府中说话更有地位,对姨娘也可以有所照顾,但为此得罪嫂嫂就得不偿失了,她毕竟是要出嫁的女儿,不可能在府中一辈子,以后在夫家地位怎样,所能依靠的只有娘家,和张欣妍拉关系,她还真没存坏心思,只因和云清关系不好,才想着从她着手,只是没想到王氏竟会来这一手。
不管她们心中怎样想,日子依旧一天晃一天的过着,王氏的肚子越来越大,云舒闲来无事就对着肚子读书或者弹琴,每每感受到胎儿的运动,心里总会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qg不自禁想起罗霆楠的面容,他和她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模样
心中这样想着,对来年的婚姻也升起了期待,尽管没有爱qg,但有个孩子陪着也不错。
云清的新婚期刚过,云柏就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为顾府掀起了第一次风波。
顾府正房,一家人全部到齐,每个人都神色肃穆,云柏倔qiáng的站在中央,清俊的面容没有了平时挂在唇边的浅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毅。
顾元重脸色铁青,云舒发现这是他第一次拿出家主的气势,四十不到的容貌,带着几分儒雅,严肃的面孔昭彰着他为人父的权威。
王氏眉眼含泪,泣不成声,本就怀着身孕,此时看起来更显虚弱。
云柏面色复杂,神qg却依旧坚定,黑亮的眼眸灼灼生辉,不难让人看出其中的渴望:“我一定要去。”
王氏眼泪流得更凶,云舒急忙扶住她,心中又急又气,原先见弟弟早出晚归就觉得心慌意乱,后来忙着云清婚事就忘了这一茬,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心中的担忧就变成现实。眼见娘生产在即,他竟不管不顾提出要去军营,这不是要娘的命吗。
“你休想。”顾元重满面怒容,额上青筋bào起,重重拍了一下侧边的桌子,桌上的茶水四溅,洒湿了衣袖,他为儿子拜裴将军为师高兴,并不代表他想让儿子这么小就去打仗。
房间里安静极了,静宁、端宁大气都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站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云清面带忧色,想cha言,似是又不知说什么好。除了云舒之外,他最了解这位弟弟的志向,也心知他的急切,换了自己,或许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云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和理想,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和阻止他成长的脚步。
张欣妍见状,只安静地站在云清身边,到底是书香世家出生,并没有被这种场面吓住,无言默默支持着自己的丈夫。
其实也不能怪静宁和端宁胆小,只是顾元重这么多年在老太太面前伏低做小,被压抑的成习惯了,从没有发过这么大脾气,顿时把他们给唬住,而张欣妍的爷爷就是家主,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自不会放在心上。
“儿子心意已决,只求父亲、母亲成全。”云柏挺直背脊跪了下来,看向王氏的目光略带担忧,更多却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云舒气急,丝毫没有顾忌形象,跑到云柏面前拳打脚踢起来:“你长大了是吧。”
“你翅膀硬了是吧。”
“你不听话,你想飞了是吧。”
云舒说着说着,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心中忽然很后悔,她是不是做错了,是她一步一步把弟弟带上战场这条路,教他为官之道,和他演习兵法,千方百计让他拜裴将军为师,为的就是让他将来驰聘沙场,可当这一天忽然来临,她却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自古以来战场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云柏今年才十三岁,这让她如何放心得下,如何让他就这样离开,她宁愿弟弟平平安安,也不愿让他去面临那从未见过的血腥。
战场上刀光剑影,若云柏有个闪失,不说王氏,就连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从未见过云舒如此失态,所有人都愣那住了,云柏默默承受着拳头带来的重量,不叫疼,也不说话,坚定的意志不改,在云舒停下以后,才缓缓搂住她的肩膀,此时他的身量已比云舒高出许多,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姐姐放心,我长大了,以前是你教导我,以后就换我来守护你和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