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被饿的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殷年被一群孩子围住,吵吵闹闹的在他耳边说话:

【嘿,又一个,你说他能活过几天?】

【这么小啊,感觉快死了。】

【真是可怜。】

【是啊,真可怜。】

那些孩子们一口一个可怜,眼里却是没有任何联名的怜悯的感情,他们哪一个不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可怜这个词在这里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殷年大概是真的命不该绝,在他几乎都要看见圣光,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一秒,有人把瘦成皮包骨的殷年拖了回去,十分粗暴,十分不友好。

紧接着,便有面包和水放在他的面前,一个高大且一脸凶相的男人蹲在他的面前,声音嘶哑难听,散发着浓厚的烟草味道,说:“小家伙,我这里有食物,有水,但是都不是给你的,是给帮我做事的人的,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帮我做事,要么现在就闭上眼睛,祈祷着死后,会上天堂。”

殷年颤抖的趴在地上,他身上是被寒露打湿的薄薄衣裳,头发一根根的黏在一起,嘴皮干到起皮,身上到处都是冻疮,稍微一动,仿佛都能听见骨头卡卡作响的声音。

“我愿意。”男孩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干哑着嗓子这么说,“好。”

狼狈的男孩被面包砸在脸上,周围的人都看着他笑,他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忽然被噎住了,也立马喝了一口水进去,完全吃不出食物的味道,只是让自己活着,仅此而已。

从那天起,殷年就有了个说不上来的外号,叫做鬣狗。

鬣狗,说的就是他做那些犯罪的事情时,毫不犹豫,打架也很厉害,可是到底是条狗,一条别人养着的,在别人地盘生活,必须仰人鼻息的……狗。

进入黑区很难,离开更难。

殷年原本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再次看见了黄毛王宇这些家伙,便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威胁。

黑区的老大是个在外面有着几家公司的老板,这是幕后老大,幕后人手底下有着三个管事,三个管事分别管理着黑区的‘游戏厅’‘野人’‘钱’。

游戏厅就是之前他在那儿见到苍凉的地方,算是那些小混混们的大本营,也是那些人的主要经济来源,赌丨博这件事对那些有钱人来说是瘾,他们轻易的一掷千金,也轻易的负债千万,到最后,获利的永远都是这个场子的主人。

当然了,对藏在最后面的幕后老板来说,这黑区的场子还不够大,他们在首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拥有多个地下‘游戏厅’许多地方都只有会员才知道。

殷年去看过一次就没有过去帮忙了。

他厌恶有钱人。

然而可悲的是,他又是最需要钱的人。

关于‘野人’其实就是他这样的人了,从小没有父母,生活在黑区,被黑区那些小混混们使唤去偷去抢,仗着年纪小,什么犯法的事情都做了个遍,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惩罚。

殷年从他答应在黑区做事起,就学会了骗人,他假装生病,假装断胳膊短腿,趴在马路中央,躺在地上,一声不吭,就这么仰望着那些路过的人,有些人便大发善心,丢下硬币在他面前的碗里,六岁起他开始偷,专门在人多的地方,将手伸入别人的口袋,将所有偷到的东西都交到二哥的手里。

管野人的管事是个心狠手辣的坐了八年牢才出来的老混混,每天蓬头垢面不愿意打理自己,但是却是个肌肉狂魔,大约六十岁的年纪还有这八块儿腹肌。

由于这老混子当年为幕后老板坐过顶替,出来后也算是要享清福了,但是老混子天生就爱折腾所有人,主动到了这条线上,每天给下面的小乞丐安排任务,做不到就发配到洗衣房去洗衣服,要么就去打扫卫生,还没有饭吃。

老混子每天上班过来,都会左拥右抱几个漂亮的前凸后翘的女人,据说是南区那边儿最好的小姐,每天都不带重样的带进来,然后当着所有人,所有小孩的面,就开始摸摸这里,掐一把那里,完全不在乎被人看,还似乎越是被看着就越兴奋。

殷年觉得恶心,不管是哪被苍老的手狠狠捏着的大肉团还是女人水蛇一样的腰肢,被分开的肥腻大腿,还是那装腔作势的声音,一切都恶心的让他想吐。

快十岁后,殷年在一次群架中脱引而出,大约是直接将别的孩子的眼睛给抠了的样子比较邪恶,还是因为一脚踹断了别人小腿的姿势比较帅气,总之,老混子当时就觉得殷年是个好苗子,着重交给已经升为小头目的二哥,让二哥好好看着,以后有的是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