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廉匆忙挡箭,脑子发昏,竟然连要害都没躲过。
箭尖没进他的胸膛,又从前胸冲出,甚至带出几丝血rou,堪堪能蹭上公主的衣料,血腥气汩汩而淌,看上去狰狞可怖。可他全无感觉:“你在我心中,曾比李家尚要重三分。”
他受伤极重,离公主不足一拳距,却垂手站着,他看着公主,说话时虚弱又温柔:“你只是不该生作前朝公主。”
公主的泪涌上眼眶,她徒劳地伸手想捂住他的伤口,却无从下手,她漏出几句泣声,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不要……不要……你不要死,你不能死,你不会死!你离开京城,回李家去啊……”她抖着手,终于碰到他被血浸透的前襟。
李廉却直挺挺向后倒去。
这个温润的男子从没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
他以后也不会再有比这更狼狈的时候了,因为他已死透。
公主眨了眨眼。
她张了张嘴:“李廉?”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猛地跪倒在地,她失力趴在地上,再往前爬到李廉身侧。她看了一眼李廉的侧脸,狠狠抠住地砖的fèng隙,张口咬住自己的手背,可颤抖的、尽全力想忍住的哭泣声还是太大了。
她的伤口也在流血,她的泪水、口水,混着血水流进地砖的fèng隙,她还是想忍住哭声,却徒劳无功。
“你为什么不回去……我明明让你回去……”
安西祥独自站着。
他垂目看着濒临崩溃的公主,又遥遥看了一眼自己忽然又病发的父亲。他握着手中的软剑,一时不知是该奋力反击,还是该拿它自裁。
没等他想清楚——
方容带人冲杀过来。
方容一眼看见地上躺着的李廉,脸色稍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