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她走了吗?”沧玉皱眉看着那些尸体,下意识问道。
这些尸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年轻的缘故,没有王婆婆腐化得那么严重,而是直接就没了命,勉强保留住了全尸的颜面,只不过再过一会儿大概就要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全尸估计都留不了。
奇怪,按道理来讲,老人的抵抗力比年轻人要差,王婆婆的情况虽然远远严重过现在所能看到的所有尸体,但仍旧还活着。
多少有点悖逆常理。
“我现在真的有点怀疑水清清了。”沧玉看着正在燃烧的火焰不觉出了神,“玄解,你说呢?”
玄解很是平静地回答道:“她走远了。”
如果说沧玉真的是只不折不扣的大妖,他此刻大概会因为心烦直接灭掉整个村子,反正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剩下的小猫三两只不如送去地府一起作伴。然而正是因为沧玉是个人,而且是个有底细的好人,他只能跟玄解面面相觑生闷气。
沧玉曾经戒备过水清清,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信任水清清,因为他们救下水清清是突然做下的决定,不可能有任何人为操纵的因素在其中。而之后水清清醒来,她谈吐有礼,性情柔软又坚韧,更是博得了沧玉的好感,而且对方多次劝说他们离开,假如他们真的转头走了,水清清什么都得不到。
因此沧玉对水清清非常信任。
毕竟他们与水清清之间没有任何利益瓜葛,甚至可以说还对水清清有救命之恩,对方也希望他们 远远离开,免于这场灾厄。
所以水清清对他们没有撒谎的必要。
可是王婆婆的特殊让沧玉不得不起疑,要是水清清在撒谎的话,那么沧玉现在所分析出来的情况简直毫无意义。
最要命的是,谢通幽的朋友到底在这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好人还是坏人?又跟村人有什么关系,是否参与了这件事。
姑且不说站队那么遥远的事,他们现在连谢通幽的朋友到底是谁,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要是知道到底是谁,起码还能挖个坑埋了后立刻溜之大吉。可现在什么都没干,就这么让人家“暴尸荒野”或者是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好歹已经答应了谢通幽帮忙,要是哪天谢通幽想起来这事儿推个盘测一下——
哦嚯,晚节不保。
要是涉及到生命危险倒也罢了,大家估计都能互相体谅,单纯被吓走就太难听了,就算到不了季布那种千金一诺的程度,好歹是堂堂男子汉,总也不能落得个出尔反尔的名头。
小参仙得怎么看他啊!
更何况,这不是给玄解搞反面教材嘛。
说起玄解,沧玉又想叹气,这哥们在好奇心发作的时候简直像是在光腚长翅膀到处瞎飞还揣着玩具弓箭的小天使和同样光着腚可全身都是黑不溜秋尾巴还是三角形的小恶魔之间自由地来回切换;然而不发作的时候又深沉冷静地比沧玉更像个靠谱的监护人。
“玄解,有没有什么高见拿出来讨论一下。”沧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玄解,随后有气无力道,“先说好,去见白棉这件事最好能留到最后。”
村子里的活人已经没有几个了,死人大概只剩下瘫在柴火堆上的这些尸体了,而沧玉很确定就算自己是宋慈在世,恐怕都很难从这些被疫病折磨的面目全非现在还烧成焦炭的尸体上找出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来,再说他又不是来查杀人犯的,他只是来找人的。
说归说,尽管现在还不能确定白棉是好是坏,可是看白棉将尸体搬运来焚烧的行为,想来可能是偏好更多些,只不过昨晚上白棉带给沧玉的心理阴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
所以这次没有直接撞上白棉,很难说在沧玉心中是觉得松了口气还是遗憾。
不过在胸膛里涌动的,应当是庆幸更多一些。
“这村子里的人皆是死于疫病,外姓人却都安然无恙,这会是巧合吗?我们遇到水清清的时候,她唯独伤口上有些瘟气,如果疫病是分人的……那么,她说还有两个外来人住在村长家中,我们不妨去看看。”
玄解沉思了片刻,缓缓说出最后一个办法来,其实按照他所想,当然是直接去找白棉。既然现在水清清与王婆婆已经没办法说出更多事情来了,那个惊吓到沧玉的孤女就成了最好的突破口,她若是与那两个外来的客人都没有得病,这次的疫病应当是故意报复王家村。
此处迷雾重重,风咒都难以驱散,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着,凡人怎可能会安然无恙,白棉甚至有力气拖动这么多具尸体,而水清清只有伤口藏有瘟气,不像王婆婆那样是自内而外的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