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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季容的jg神不错,脸上不仅多了几分血色,胃口也比平日好多了。闵氏一边喂他,一边说到了太子。这阵子,季容无法上朝,由太子和弼在丞相等人的协助之下治理国事。为此,太子彻夜读奏疏,不敢有一分一毫怠慢。季容听到这儿,看向闵后。王后问他怎么了,季容的手缓缓伸向闵氏的手,将它轻轻握住说:“寡人百年之后,有你在太子身后,寡人也能心安了。”

闵后听到此话,不免动容。当日祁夫人脱口说出的话,也一直徘徊在她的心间。她如何不知,王上的心不在她身上,也不在这后宫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可只要她的儿子是太子,是未来的王上,他们永远都是王上身边最亲近的人,其他的,那又如何。闵氏感动之余,又听到季容语出不祥,不由放下汤碗,回握住王上的掌心,婉约道:“太子尚年少,还要王父带着他,王上千秋无期,莫再说这些话,来吓唬妾身了。”

两人说了些暖心的话,王后看季容乏了,便伺候他躺卧下来。

闵后带着一众宫人踏出秋阳宫。王后止步,只见,王上的寝宫外头,一个男子长跪不起。自从季容病倒之后,无极每一日都会到秋阳宫外求见,往往一跪就是一日。

闵后看着那个方向,她命人搬来炭火,放在武阳君身边。话虽如此,她的眼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她摆出一副端庄淡漠的姿态,缓道:“记住,莫让任何人打搅王上。”

无极一直跪在外头,整日不吃不喝,一直到掌灯的时候。雪下得越来越大,乌黑的头发散着零星落雪,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雪水渗透,如深井一样的双眼微微垂着,长睫都结了薄霜。没人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时,一个模糊的人影进入了视线中,无极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见是赵黔赵将军,眼里闪烁的微光又黯淡了下去。

赵黔道,眼下已经到了宫禁的时间,令武阳君离开王宫。宫人过来将无极扶起,无极拂开他们,踉跄一下,忍住刺痛,等站起来时,额头已经出了冷汗。无极素和赵将军井水不犯河水,他如今心系于王上,便收敛倨傲,拱手向赵黔打听季容的身子。赵黔原也与武阳君不甚对付,可联想到王上的种种反常,斟酌再三,还是告诉他道,王上的身子已经大有起色,不日就能临朝。

无极知道后,心头一松,可随后赵黔的话,却又令他整个人如若瞬间坠落谷底——王上仍不愿见他。犹记得当日,季容看无极的眼神,满是惊恐和抗拒,再不复过往的一丝亲近。无极不知赵将军何时离开,他只觉每次和王上在一起,心口不住地愈合又撕裂,使得他对王上的爱慕,渐渐地染上了一丝恨意……

无极胸口一闷,瘀滞于中的浊血溢出嘴角,他两膝一屈,跟着就听见了宫人惊呼的声音——

将养了一月有余,齐王再次上朝。议事中,季容戴着沉重的冠冕,扫视了一眼群臣,突然问,武阳君为何不在。季容此话问得唐突,朝臣们面面相觑。只看齐王皮笑肉不笑,说,一连三日不来,是仗着寡人宠他,还在和寡人置气么?

嫪丑小步走到季容身后,谨慎地道,武阳君身子抱恙,这方告假。季容目中波光闪烁,依旧是一副冷淡的语气:有病的话,就传御医,莫让他人都以为,寡人的朝堂是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的地方。

总管小声应是,下去传御医到武阳君府上看一看。

武阳君府里,无极靠在chuáng榻上。他脸色灰败,确实是感染了寒邪。无极听说了季容在朝上责难他的事情,脸上无喜无悲,只是在传话的人出去之后,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阿婴顺着他的背,问阿兄说,王上原来是这么无情的人么?

无极睁开眼,说,别被人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阿婴眼里转着泪。

无极嘶哑地说,傻妹妹。

阿婴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也说了句,傻哥哥。

齐王负手,他静静地看着那一地的白雪。他知道,在他陷在噩梦里的时候,有一个人,日日夜夜跪在这个地方。嫪丑帮齐王举着伞,他不晓得王上打算站在这儿到什么时候,可他也不敢对季容说,如果想见那个人的话,何不妨去——王上是天下之主,又岂能扰于儿女私情,在外人眼中,齐王的无极的徇私,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了。季容自己何尝不明白,他只怕自己会变得像先帝那样昏聩,并不是他不相信无极,他只是不相信,人心的贪欲。再说,他身有痼疾……

季容无声绞紧手心,他死死地盯着无极长跪的地方,好像站在悬崖边上,用力地攥紧最后一根救命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