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无极受王后召见。
王后传唤将军,这点来说,十分奇怪。王后在花苑接见无极,从头到尾,王后的态度都很是亲切,无极虽然不冷不热,对王后也很是恭敬。然而,二人面上风平làng静,实则暗cháo汹涌——
无极有所不知,他对王后心生妒忌,王后的内心深处,又何尝不忌惮这个美丽张扬的少年将军。季容对无极的偏宠,闵后全都看在眼里,无极生死未卜之时,季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至此,闵后比谁都清楚,季容对这少年,远非君臣之念。
两人彼此试探,提及王上时,王后叹道,朝臣皆不知,他心里有多苦。无极应,以后,都有末将在王上的身边。王后一笑,说,将军有心了。无极亦是轻扯嘴角,之后婉拒了王后的赏赐,抱拳告退。
王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双手揪了揪,又松开来。侍女扶起王后,轻蔑地说了句,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主儿。王后说,只要王上的心里,有本宫还有太子,那就够了。
齐王和群臣商谈和楚国议和之事,季容认为先前的恶战,齐国虽胜,也损耗极大,当休兵养民,所以也趋向于议和。无极难得未再反对,只是商谈让楚国割地时,无极将匕首插在了shou皮地图上,他以一种极其qiáng硬的姿态告诉齐王和其他朝臣,齐国必须得到的,只有这一块,那就是皋奉。
第十五章 上
楚国使臣脸色微变,奈何处于弱势,只拜下道需回书给楚侯商量此事。无极却说:“皋奉我们要,楚国答应割还给齐国的那三座城池,我们也要。”若然不应,就要兵伐楚地。
此话一出,不仅外使,齐国群臣亦议论纷纷。使臣汗流涔涔,终决定向季容死谏,一举撞向柱子。季容大惊,不得不暂停朝议。
书房内,季容和几位心腹重臣议事。长安侯荀启站出来,道说两国相战,到底还秉持着君子之道,齐国若一意孤行,齐楚之间,就再无jiāo好的可能,传至天下,也会令其他诸侯寒心,不利于长远的太平,这是主动挑起战端啊!数人纷纷附和,然而,季容迟迟不应。
后来,齐王留下武安侯韩绍,问他就此事如何看待。韩绍分析道,皋奉为楚地边城,北临西凉,东迎赵国,贸易上四通八达,军事上亦是险要之地,故一皋奉可抵楚国十城也。
他看着王上,别有深意道:“如此来看,千骑将军为齐国谋算的,不是楚国,乃是这个天下。”
韩绍退下后,过了没多久,外头就通报说千骑将军求见。
无极一进来,就卸刀跪下,他不与国主商量,就在朝上大放厥词,致使王上陷入两难之地,故此来向季容负荆请罪。季容原先确有怒气,只是他到底比谁都明白,无极所做的,都是为了齐国,又看他老老实实跪着,有气也发不出,说,你先起来罢。
无极却动也不动,季容皱眉,问他为何不起来。那鸦羽似的长睫低垂着,无极说,无极恳求王上下诏,令楚国割让皋奉,否则,无极不敢起来。季容用力拂袖,愠怒道,什么时候连你都敢威胁寡人了?无极两肩一颤,抬起眼来。季容看到那双眼,他从不怀疑无极对自己忠心,说到底,无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齐国。他的气顿时消了一大半,坐了下来,说:“你总是在给寡人出难题。”
无极知道季容已经软和下来,说来说去,他已经摸透了齐王这个人。季容嘴硬心软,色厉内荏,绝不会降罪与他。只看季容心烦意乱,无极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样的感受,他膝行到齐王身边,唤了一声“王上”。季容缓缓转向他,无极说,王上乃是贤德之君,有天下之仁,可若是不qiáng取,莫说攫取天下,连齐国的江山都难以保全。
无极慢慢地将脸靠在齐王的膝头上,异常之乖巧。只听他用一种缠绵的语气道:“只要王上心里有无极,无极就愿意做王上手里的剑。”
季容轻轻地摸着少年的头发,他的手掌微微颤抖着。最后,他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叹息,对嫪丑说,寡人要立诏。
无极得了诏书,他对齐王抱拳,两眼泛着jg光。他说,三月之后,无极会向王上献上皋奉。
季容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手还在轻颤着。嫪丑等宫人跪在旁边,不敢作声。季容喃喃说,看来,寡人一直在养着的,是一只láng啊。
第十五章 下
皋奉在这千百年来为楚人地界,可现在齐王下诏令楚侯割让皋奉,迫使楚国使臣撞柱而亡。其余诸侯国从中斡旋,然而楚侯摄于齐国之qiáng势,不得不同意此事,以求和于齐国。
但是,在皋奉的楚人却不愿意归属齐国,皋奉有一当世圣人陈鲂,年纪一百余岁,有圣言千万,弟子千余人,他们听说齐国欲qiáng取皋奉,决定联合众人之力,一起抗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