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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楚之战,乃是中州乱世之中,最为重要的战役之一。楚国遣出数名大将,调兵二十万,意欲一举打败齐国,以脱离齐国的制约,自立为王。此战里,楚国兵力多出了齐国整整一倍,可是涵关乃是险要地处,齐国的白术大将军素有军神之称谓,对涵关地形了如指掌。此外,又传齐国军队里,有一少年将军,名唤无极。无极不仅武艺非凡,并且足智多谋,几次两军jiāo手,凭着无极的计策,原本处于劣势的齐军数次扭转战局,屡屡出奇制胜。原先中州各国都看好楚国,没想到战事持续到六月,楚国仍然没法攻克涵关。

自从将士出征之后,前线的战报每日都有雪片一样,飘入齐王的宫殿,便是季容在上朝时,有战报到来,齐王也会中断朝会,命人马上上报。

季容展开布帛,读完了战报,知晓我军又得一胜,脸上流露喜色。他将布帛jiāo给嫪丑,此时传令兵又呈上一个信笺:“这是少骑郎将命小人jiāo给王上的。”季容打开信笺,里头书写寥寥几字,道是安好,又传达了思君之意,诸如这样的信,自无极出征以来,季容已经收到了好几封。

“这少骑郎将可真是会讨糖吃。”嫪丑眯着眼笑着说。

季容将信收起:“待他回来,寡人会好好说一说他。”话是如此,却命人磨墨,除了要写信给大将军,又回了一封,命人jiāo给无极。

前线的齐国大营里,无极收到王上的回信。随军之后,他的人黑了不少,也比之前高状了许多。先前军营里,多有不服无极者,几次战役下来,人人都称他一声少将军,对他极是敬畏。无极一拿到信,就头也不回走到营帐,其他的将军一见,不知那是齐王的亲笔,还戏言道:“莫不是心上人给你的?”

无极听到此言,脸倏地一红,竟也不反驳一句,只快步走回到营帐里,打开了信。齐王字迹端正秀气,处处透着风雅,他的字句之中,皆带着关怀之意,却也不逾越君臣之礼。即便是如此,少年依然来回咀嚼,每每读到最后署款,便看到上头写着“季容”二字,只有予近臣的私信,齐王才会如此落款,以示亲厚。

“季容……季容……”无极默默念着齐王名讳。他摸着那两个字,不住念着,内心之中,跟着泛起了一丝丝甜意……

各国皆认为,齐楚之战,是楚国占上风。可是,事实却是楚国败多胜少,到了八月,两师于潞水会战。因楚国将士众多,粮草耗损极重,先前无极出奇招,烧毁楚国粮仓,致使楚国粮供中断。故此,为使战事缩短,楚军这一战,几乎是倾尽全力,而齐国亦派出六师,元帅白术更是亲自上战场,然两国之兵力,仍有差距,谁胜谁负实在难说。

无极劝不了白术,唯有随他率军到前线。白术已至六十高龄,可仍然jg神奕奕。对岸敌军气势汹汹,白术转向身旁,无极坐在马背上,可谓是英雄少年。他捋须一笑:“你怕么?”无极神色冷静,应:“大将军不惧,无极又何以为惧?”

白术长笑:“好一句何以为惧,真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他道,“我齐国缺的正是无极这样的人啊!”

无极忙抱拳:“大将军谬赞。”白术打断他道:“诶,你毋须在老夫面前自谦,你实力如何,老夫已经亲眼所见。”白术望着远处,长叹一声,“你可知道,老夫最遗憾的,并非老夫老矣,而是老夫在少年鼎盛之时,未曾遇到敌手。可惜了,如果有机会同你这小儿jiāo手一回,亦不算枉费了——”

无极道:“大将军说笑,无极和大将军皆侍奉王上,怎可能jiāo手。”白术huáng浊的眼看了看无极,道:“这可就未必……”

无极未听清白术最后所言,号角就已经响起。

箭手预备,大将军拔出宝剑,喝令一声,大战一触即发。

齐国后宫,季容和闵后坐在亭中。“王上,”闵后说到一半,见齐王微微出神,不由唤了唤他,“王上。”

季容蓦地回神。闵后温婉一笑:“王上如此心绪不宁,可是在担心前线的战事?”季容颔首,说:“现在战事不明,寡人实在难以心安。”

闵后说:“有白大将军在,王上毋须过分担忧。”她转念一想,看着季容,带着试探的意味道,“妾听人说……少骑将军屡创奇功,听闻,楚军只要听到无极亲征,都吓得忙不迭地逃走,可真是这样?”

“竟有这样的传闻?”季容笑着摇头,“王后莫要听信,虽然无极确有才能,可这传言也委实过分夸张。”闵后也笑了笑,说:“是妾愚昧了,让王上见笑。”话虽如此,那双秀眸却暗中端量齐王的神色——王上……有多久没这么笑了,这个名叫无极的少年,究竟有多么招王上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