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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客多是普通人,看齐霄气度以及刚才那一声动静,大抵推出这几个人都是修仙之人,也不想惹上纷争,齐霄态度很好又以早点做补偿,加之夜深正是睡觉的时候,便也不再看热闹,陆陆续续回房去了。

掌柜的也被齐霄请回去,而后他进屋紧紧关住了房门,设下了一个隔音结界。

百里连江还有一拳悬而未落,被齐霄喝止,心有不甘地起身,走到齐霄面前,他也不想把燕如云的话重复一次脏了齐霄的耳朵让齐霄堵心,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燕如云一眼,又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师尊——”

燕如云拖着沉躯起身,道:“师尊,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没有——”

齐霄一抬手,打断他的话,他虽没有听到燕如云究竟和百里连江说了什么,多少也从百里连江的话音儿以及燕如云这几天的神情中推断出了一些。

燕如云定是看到他和百里连江太过亲密,怀疑他是否对百里连江也抱有别样的心思。

呵,燕如云这样想也不怪他,谁让他果真是这样会爱慕自己的徒弟的人?就像他对他的老板极其厌恶一样,说不定在燕如云心中,他便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以功法做要挟的卑鄙小人。

可是他对百里连江,从未动过这样的心思,也绝容不得燕如云这样诋毁。

齐霄不去思考自己心中那股酸楚的意味,而是淡淡地打断燕如云的解释,大大方方地把手搭在百里连江的肩膀上,道:“明日还要赶路,连江来和我住。”

“是,师尊!”百里连江雀跃地应道,而后回头又瞪了燕如云一眼,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门。

燕如云眼见着齐霄要走,心知这一次若是让师尊走了,误会便彻底形成了——他是这几日来百思不得其解,才出口问百里连江,且心中并未有任何鄙夷、折ru的意思。

他匆匆抓住齐霄,百里连江一见便要冲上来,齐霄唯恐他们再打起来,连忙拦住百里连江,道:“连江,你先回房睡觉,我和你师兄说会儿话,马上就来。”

百里连江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不肯走:“师尊……”

“听话。”

百里连江顿时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小狗,可怜巴巴地说:“师尊可要快点回来。”然后耷拉着耳朵一步三回头地回房去了。

燕如云上前把门关上,他只知道不该让齐霄走,真的把人留下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霄比之燕如云也好不到哪儿去,脑子里如同bào风过境,一片混乱。

他对燕如云的那点心思已经被拿到了明面儿上,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已经行不通了,他先前不想说破慢慢回到正确位置的想法现在看来也有些不切实际,事已至此,倒不如摊开了说明白来得痛快。

齐霄踱步到桌边,道:“坐。”

燕如云没想到齐霄会先开腔,暗自庆幸,几乎是立刻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放着茶壶,他碰了碰,陶瓷已经变凉,他用手在茶壶上拂过,水沸腾的声音传来,又拿了两个茶杯,先倒了一杯推到了齐霄面前。

齐霄挡住茶杯,道:“不必,连江还在等着我,我说完就回去了。”

时隔多月,齐霄再一次在燕如云面前用了“我”字,但燕如云直觉这并非是亲近的意思,恐怕还是于亲近相反的极端,心下有些不安,有些后悔自己在心思未明之时将人留下来了。

但齐霄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忍着灼人的羞耻感道:“如你所知,我曾心悦于你。”

“为人师者,理应倾囊相授,我却……”他咬咬牙,心中想着:反正在燕如云那里我便是这样不堪,就是解释也解释不清,不若认下,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因一己私欲,以功法为要挟,想要bi你就范,不配做你的师尊。”

“师尊!”

燕如云真有些慌了,他知道师尊是真心实意地对他好,从没有以功法做要挟的想法,但师尊竟然不惜这样说自己……就是他最厌齐霄的时候,都未曾想过离开师门!

许是说了违心的话,齐霄头一次感觉到了委屈,qiáng压下一阵泪意,道:“你上次离开迷雾山时的意思,我已经明白,想来……”想来你心中对我已是厌恶至极,“本想这一次取了功法回来再告诉你,看来还是先告诉你,免得你心神不宁。”

燕如云霍地起身打断道:“师尊,夜深了,弟子想要休息,请师尊移步!”

话已至此,齐霄不可能再停下,两个月前,杜剑池曾到静室外告诉他问剑峰的小院和静室已经落成,燕如云随时可以搬过去。他那时正在闭关当中,过些时日还要和燕如云一起下山,不想将关系闹得太僵,因此一直押着这事没说,没想到……赶到了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