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在新妻子和女儿面前要维持住自己的形象,萧云的父亲没有再对萧云动手,转而采取了冷暴力,一边无视着这个儿子,一边又让妻子和继女随意指使这个免费的童工。
萧云的日子愈加艰难,但比起以前动不动就被往死里揍一顿的生活,他还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他挨过了十八岁,就可以脱离苦海。有了这个念想,在十八岁之前,忍受这些欺压就变得并不是那么难过了。
然而在他十七岁时,意外发生了。
萧云的继母娘家出了事,萧云的父亲陪着现任妻子回娘家。
此后的一个多星期里,虚岁有十二的继妹的一切生活所需包括上下学接送在内的事情,都落在了萧云的头上。萧云继续他的全职免费保姆生活,每天送完了继妹才去上学,被例行欺负完,晚上就要去接继妹回家,然后到菜市场买菜回去做饭,连晚自习都没办法参加。
高三的课程原本就紧,学习时间恨不得一秒钟掰成两份来用,萧云的父亲亲自和学校沟通,让萧云不参加早晚自习,班主任劝也没用,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在萧云的父亲和继母离开后的第八天,萧云的继妹突然闹了脾气,不让他去接送,还经常在家里摔摔打打,又在邻居面前表现出害怕的样子,然后……萧云脾气不好、趁着父亲和继母不在家就虐待继妹的名声很快传了出去。
原本还觉得他有点儿可怜的邻居们都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萧云不善言辞,每次遇到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都本能的躲避,时间长了,大家也都觉得这孩子可能精神上有些问题。
对于精神病人,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远离他们,害怕接近他们会被打伤甚至杀死。毕竟在很多人们心里,都是些“精神病杀人不犯法”、“你被捅死了也是白死”之类的印象。
萧云是一个内心敏感的孩子,在自闭症倾向的状况下,这种敏感简直就是致命的。
他开始躲避所有人,无论是熟悉还是不熟悉,就连去买菜都用布将自己包裹住,贴着路边走,唯恐被谁发现。
或许是家长们的态度影响到了他们的孩子,再加上萧云的打扮越来越不像个正常人,清明花小区里的孩子们越来越大胆的嘲笑他,拿着石头向他又砸又扔,萧云躲闪不及被砸到几下,身上的疼痛让他根本不敢反抗,只得左闪右闪的好不容易冲回了家。
虽然这个“家”也不并不是属于他的,但总归还是横让他暂时休息一下。
萧云小心翼翼的躺在沙发上,客厅是他不被允许多待的地方,他的房间只是一间狭小的储物间,阴暗、潮湿,连只窗户都没有。萧云能长这么大,也算是运气好了。
他想着,在那一家三口没有回来的时候,就让他先躺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妹妹回来时,他一定先离开客厅!
没过多久,萧云的继妹就提前回来了,反常的是,她竟然没有对萧云大呼小叫,也没有发脾气乱砸东西诬陷萧云,而是带着甜美笑容、表情关切、言语真诚而关心的看着萧云:“哥哥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听到继妹的声音,萧云立刻翻身下了沙发。他知道,被这个表面乖巧可爱无比的妹妹看到他胆敢“玷污”了客厅的沙发,等待他的将会是更加艰难的处境。
“我……咳咳咳——”虽然站起来走路的力气还是有的,但他实在没有精力去思考继妹的变化,他好像发烧了,头晕晕的,嗓子里就像冒火一样的又干又疼,单说出一个就猛地咳嗽了起来。
“哎呀,哥哥病的不轻呢,我给你拿些药吃吧!”继妹眼珠子一转,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可人,蹦蹦跳跳的进了萧父的房间,不一会儿就拿出来一只家用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只白色的瓶子。
萧云离得远,看不清瓶子上面写的什么,他只看到继妹倒了几粒白色的药片,然后端着一杯白水,目光满满都是担忧的向他走了过来。
“哥哥,来吃药啦!”
萧云被逼到角落里,他想扭开头,却因为继妹眼中不似作伪的关切之情而顿住了动作。
他忍不住在想,如果妹妹真的是在关心他的话……
仿佛被蛊惑一般,萧云顺从的吃下了白色的药片,过了没一会儿,他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哥哥,别担心,退烧药都带安眠成分,你睡一觉就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萧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他本能的想着,不能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被父亲发现的话,会……
他挣扎着起来,模模糊糊间,却看到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只见他的妹妹拿着一把长而锋利的水果刀,正对着他的胸膛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