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琢磨着琢磨着,又从脑子里扒拉出另一幅画面,好像是五十年前去清水寺的时候。
童磨是个负责任的教主,在漫长的时间中他偶尔会心血来潮,试图懂点儿信徒给他编造的教义,于是他去了清水寺,堕姬那时候还在吉原当花魁,她好像格外喜欢天下第一的花街。
清水寺的檀香很好闻,而跨越千百台石街拾级而上的佛教徒也不像是他的信徒,他们脸上没有狂热,眼神很安静。
他难得换下了宽大的教主袍子,只披最朴实不过的深蓝色羽织,脚踏木屐同人类一样摇摇晃晃往山上走。
有个男人在往树上绑灯笼,童磨只是百无聊赖地一回头,正好对上了那男人的眼睛。
不知怎么的,就记住了。
[一百多年前也是,就是堕姬他们变成鬼的时候吧,还是更早?我记得哪天去花街找日和子,老板娘说不行,日和子在留画像,请了还小有名气的画师帮她作画。]
[我说:“听起来真有趣,我可以去看看吗?”老板娘拦不住恩客,给我开了条小门缝。]
[日和子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画师。]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抖了把铁扇出来,扇面微展,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人类的话,难道可以做到爷爷、父亲、儿子、孙子,都长得一模一样吗?”他说,“这位……先生。”
[哎?]蝴蝶香奈惠愣住了。
童磨的眼睛半睁着,似乎是被笑容挤出了一条缝:“要不然我怎么会在三个月前,五十年前,一百五十年前看见跟你完全相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