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笑意在顷刻间荡然无存,孟脩祎冷声道:“朕何曾滥杀无辜,丞相多虑了!”
汲盎倏然抬首,瞪眼道:“人已在诏狱关着,生死不知,这还是多虑?陛下所言素行不端,臣不知,然陛下欲滥杀无辜,已是人赃并获!”
“汲盎!你放肆!”孟脩祎拍案怒起,“你是嫌外头□□逸,也想到诏狱里头待着去么!”
汲盎望着对他多有倚重,从不曾疾言厉色的君王,心头是一片痛楚,他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陛下要册后还是要立皇夫,于他而言,是两可之间,虽说从古至今从无先例,可陈规就是用来打破的,否则世人何以用墨守成规来讽刺人不知变通?
让汲盎心痛,不能接受的是,他英明的陛下,为达目的,不折手段。那些大臣,不过仗义执言罢了,本为能臣,今却在诏狱,而庞中直,酷吏耳,今大受重用。
汲盎平静道:“倘若昏君当道,臣宁可在诏狱中,至少心安。”因谏获罪,他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读书人的风骨!
孟脩祎盯着汲盎,怒意如火在烧。吏部尚书几乎要吓死了,他忙膝行向前:“陛下,汲相太过忧心圣上方口不择言,他是一片忠心,望陛下莫要怪罪。”
孟脩祎扭过头,看着连连叩首的吏部尚书,道:“你可赞同汲盎?”
此时说赞同,说不定就要陪汲相一同去诏狱了,可若说不赞同……吏部尚书并未多犹豫,坦然顿首道:“臣赞同汲相所言。”
孟脩祎花了大把的心力与时间剔除了朝中的蛀虫,留下精明强干之臣,这吏部尚书平日里是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实则心中有一杆秤,涉及底线,寸步不让,当初,她就是看中他这点端方不失圆滑,方让他入主吏部,掌天下吏选。
眼下看来,倒不如选几个真正的应声虫,到底耳边干净!孟脩祎越想越恼怒,她盯着吏部,森冷道:“卿不惧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