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下来的,有人狂笑,有人痛哭,也有人立时转身,去与人争价。
性德仰面倒在金钱交织的地毯上,他的发带已散,一头黑发蜿蜒而去,白衣只余一件外袍,衣裳半解,晶莹如玉的肩头,无数青绿淤痕一直漫延到衣裳里。
听到脚步声再响起,他连指尖都不曾一动,这里第几个,他连记都不曾去记。
那些人,他们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去,或有些不同,或有些相同,但都与他无忧。
他听到那脚步声一直到他头边,默止,像是谁跪了下来,良久不再动。
不是已经到了一个时辰三千两了么?这人会浪费时间。
性德缓缓睁眼,却忽得眼底一热,竟是一滴泪,直直落进他眼里去。凝眸看去,却是那日园中,在他跪时蹲下的男子,穿牙色单袍,长发及肩,不束不挽,只静静的跪坐在自己身边,一双清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牢自己。
那男子脸上有一丝讶色,伸出一指来沾取自己眼角的泪放进唇里,却又露出恍然的神情来,笑道:“是咸的,居然真的是咸的。”
性德只看了他一眼,有关他的全部资料已经是调出:封遂,风威镖局镖头第三子,路人甲乙丙丁的小脚色,不是这游戏里的大人物。只是想不到,他竟有三千两金子可以来买他。
性德又闭目,他要做什么,他会怎样做,他并不在心,或者,他就像这样在他身边跪完一个时辰,那也不错,省得麻烦。反正早就有好几个,在他身前看得痴痴呆呆,一个时辰恍然而过,被拉走时嘶声鬼号不休。
然而很快的,他感觉到他的手扶住他的肩,轻轻拉他起来,原本松松披在肩头的外袍一并滑落,露出整个胸膛,冰魄为骨,玉为肌,霜华为肤。而他竟似看也没有看一眼,一刻也没停下,又伸出一手托起性德的后颈,轻轻的将他拢到怀里,在他耳边说:性德,你寂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