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全冠清的话锋咄咄逼人,几叫他骑虎难下,他略思索片刻,便道:“慕容家几代受江湖中朋友抬举,才松了‘南慕容’这般至高尊称,在下自当为中原武林竭心尽力,死而后已。”此言一出,不止全冠清,在场多数人脸上都露出放心的表情,毕竟乔峰此刻在许多人眼中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契丹恶魔形象了。慕容复话锋一转,说道:“但今日这几桩命案究竟是不是乔峰所做还有待细细查证,诸位请放心,一旦查出真凶,不管是什么人,姑苏慕容都必定与他为敌,不死不休。”
段誉嗤了一声道:“这家伙和全长老还真是不相上下。”
康敏忽然娉娉婷婷的站起身来,走到慕容复身前,毫无预兆的跪倒在地,慕容复忙伸手虚扶道:“马夫人这是何故?”他又叫阿朱,“快将马夫人扶起来。”话音未落,阿朱已经几个跨步到康敏身前去扶她。
康敏却挣开阿朱的手,低泣道:“奴家一介女流,以未亡人的身份,恳求慕容公子在天下英豪面前,答应奴家一件事!”
慕容复道:“有何事都好说,夫人还请快快起来说话。”
康敏这才顺着阿朱的搀扶站了起身,脸上泪痕犹在,一双美目中满是伤痛悲愤,咬牙道:“奴家以往一向对乔峰尊崇有加,哪里想到竟是瞎了眼错认了好人!先夫死后许久,奴家才听几位长老说起了那恶人原来竟是契丹恶贼,更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世而杀了大元灭口,这种血海深仇奴家却无力去报,求慕容公子……”她双膝一弯又要跪下,阿朱急忙拉住,康敏泪如泉涌,说话声都带了几分沙哑:“求慕容公子替奴家做主,替先夫报仇!”她生的貌美端庄,除了刚才说了几句话之外,便一直安静坐在一旁,这时情绪忽然激动,声泪俱下之状,令在场许多英豪都感到同情惋惜之心大起,更有甚者几乎恨不得能替慕容复去答允她这一请求。
慕容复却大感懊恼,这孀妇的要求一旦应下,就是在众人面前宣布今后要与乔峰为敌。可此时却万万没有不应的道理,他只得硬着头皮道:“马副帮主的血海深仇,在下必定全力以赴,必定要使他在九泉之下能安息长眠。”
康敏泪中微笑,感激道:“多谢慕容公子,奴家来时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公子。”
段誉心底转了几转,生出一种莫名的猜想来。康敏一直都是柔弱无害的模样,一直到现在也依然是。可是如果真的柔若无害,这种商讨诛杀乔峰的大会,她一个寡妇来做什么?全冠清和吴长老为了打狗棒和丐帮帮主的事差点吵起来的时候,她忽然开口说的那番话,只是她突然想到那么简单吗?这段时间他只顾着和乔峰东奔西走,都没有去细想过这件事里的来龙去脉。那晚在杏子林里,全冠清忽然现身,带了一干能揭发乔峰身世的老家伙来,康敏虽然并没有如原着中一样出现,但她的证物——那柄证明乔峰曾经为了去偷盗汪剑通遗书而不慎掉下的扇子,如全冠清所说属实,恰恰是她交给全冠清的。
难道,康敏还是那个康敏?
原着中康敏的两大奸夫之一白世镜,从始至终都对乔峰很好,即使是在现在这种乔峰已经变成众矢之的的情况下,白世镜话里话外也依然是很袒护他。康敏的另一个奸夫全冠清,在洛阳分舵那几天里,没有看出他和康敏有什么,倒是能看出他和乔峰……
乔峰摸了摸脸,问道:“我的妆花了吗?”
段誉摇头道:“没有,很好。”
乔峰奇怪的问道:“那你为何那样看着我?”
段誉用力咽了一大口口水,悄声道:“你和全冠清……”
还没等他说完,就听有人吵嚷道:“死人了!白长老死了”
乔峰和段誉都有些错愕,对望一眼,循声看过去,只见几个丐帮弟子扶着一个弟子从会堂旁边的侧门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向几位长老道:“乔峰……乔峰……他杀了白长老!”
吴长老急问:“你说清楚!”
被扶着的那弟子道:“刚才我听到白长老房里有异动,就走到门边想问问有什么事,谁知道看到白长老死在里面,我正害怕时,乔峰就从里面出来,一脚把我踢到一旁,然后从南门逃了出去!”
众人顿时惊慌失措,全冠清忙道:“慕容公子,我们是否要去追拿乔峰?”
慕容复正有些疑惑不解,又觉乔峰没道理做出这种事,便道:“自然是要去追的,不能让凶手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