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在看书时就知道阿朱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可待到亲眼见到,段誉仍然还是不免为之惊叹,乔装改扮神乎其技就不用说了,巧还巧在短短片刻就能改装完毕,手脚利落的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可她一连换了几次装束,鸠摩智又不是笨蛋,多少看出了些破绽,冷不丁的出手一试探,便拆穿了阿朱的把戏。
鸠摩智为人最是狠辣,昔年和慕容博的相交动机本就不是什么好的,若是慕容复本人在这里,鸠摩智也许给他几分薄面,如今这阿朱和阿碧仅是慕容家的两个小婢。当即动了杀念,却不动声色的笑道:“天下竟有十六七岁的老夫人,你到底想骗和尚到几时?”说毕便回手一掌,喀的一声,将阿朱扮成的慕容老妇人手中木杖震成三截,跟着挥掌又向阿碧劈去。阿碧惊惶中反手抓起桌子,斜过桌面挡格,拍拍两声,一张紫檀木的桌子登时碎裂,她手中只剩了两条桌腿。
段誉见阿碧背靠墙壁,已退无可退,心中忽的一凛,原着中似是讲到这里阿朱阿碧遇险,段誉情急之下冲破了被制住的穴道使出了六脉神剑才保住了三人性命,可是现在……这可怎么办?
阿朱阿碧虽然古灵精怪,但在这功夫一事上实在算不得本事,鸠摩智本就十分厉害,几招之内便已眼见把二人逼入绝境。
正当段誉担心是否因自己的蝴蝶效应造成现在的危局,耳边忽的听到一声极为细小的破空之声,刚想回头之时,便觉背上一麻,连日被封住的穴道中立时血脉畅通,正诧异的时候,只见鸠摩智手中一柄钢刃朝着阿碧迎面劈去,来不及细想,身体已先于意识反应,微一运气,将内力提到右手中指的中冲穴中,便感中指炙热,手指一伸,剑气便已射出。
阿碧登时得救,就地一滚躲到旁边,狼狈之际还不忘冲着段誉感激一笑。
段誉并不知鸠摩智并非当真要杀阿碧,只是要逼得段誉出手,否则以他几十年深厚修为,阿碧如何躲避得了他的火焰刀?他见段誉果然出手,心下暗喜,当下回掌砍击阿朱。疾风到处,阿朱一个踉跄,肩头衣杉已被内劲撕裂,“啊”的一声,惊叫出来。段誉左手又以少泽剑跟着刺出,挡架他的火焰刀。
正牌段誉在天龙寺中习得六脉神剑,也是以仓促之法习得了皮毛,再加上许久之前于琅嬛福地巧得到的北冥神功,其实内力颇为深厚,又得了天龙寺枯荣大师的点拨,尚且在这六脉神剑上还是似通不通,更别说如今这段誉,在那似通不通之上又要打几个折扣了。
这些鸠摩智自然不得而知,方才对阿朱阿碧两个丫头出手时,一方面是为了她俩肆意戏耍有些怒意,另外更重要的却是因为听到窗外细微之声,来人气息沉稳,是个绝顶高手。鸠摩智对阿朱阿碧出手本是为了迫窗外那人出手,但那人似是对阿朱阿碧并不在意,倒叫他心生疑惑。却猛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他千里迢迢带着段誉从西南边陲赶到姑苏,打着要将这六脉神剑传人焚化在慕容博墓前的旗号入了燕子坞的地盘,可这段誉究竟会不会六脉神剑,旁人却都不得知。难道说窗外这人是来一探虚实?
鸠摩智打定了主意要叫那人瞧瞧自己并未撒谎,这大理世子千真万确是会六脉神剑的,遂一边对阿碧挥刀,一边暗自解开段誉的穴道。果然段誉按捺不住使出了六脉神剑。鸠摩智和段誉斗了一会,每一招都能随时制他死命,却故意拿他玩耍,好叫窗外那人能瞧个仔细,但斗到后来,轻视之意渐去,察觉段誉的内劲浑厚之极,实不在自己之下,只不知怎的,使出来时全然不是那回事,就像是一个三岁孩童手上有万贯家财,就是不会使用。鸠摩智又拆数招,忽地心动:“倘若他将来福至心灵,一旦豁然贯通,领悟了武功要诀,以此内力和剑法,岂非是个厉害之极的劲敌?”
他本就在武学之上有些痴狂,此刻有了这等想法,立时便将窗外有人窥探的事忘得干净,只觉应将眼前这大理世子还未成气候时先诛杀了才是上好之计,遂下手越来越重,招招直逼段誉命门。
想段誉一个现代白斩鸡,到这武侠世界来头一次与人对敌就是鸠摩智这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早已力不从心额头冒汗,此刻见鸠摩智似是杀红了眼一般猛下杀招,立刻便大慌手脚,气息一滞,本已到了小指指尖的剑气无论如何也刺不出去。
眼见鸠摩智的火焰刀横扫过来,段誉眼一闭心一横,直挺挺的等死。哪想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眼睛微张一条缝,一袭淡黄衣衫的背影挡在他身前,因为角度所限,他并看不到这人如何挡住了鸠摩智的火焰刀,但立刻便想到了这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