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怔愣片刻,坚定地点头:“是,陛下。”
这是最后的战斗了。他想,一切马上就将迎来终结。一路上,安迷修的胸腔內翻涌着豪情壮志,仿佛什么都能做到,心情犹如拨云见日,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卡米尔忽然道:“看来阁下没有背叛王兄。”
安迷修闻言,忙道:“在下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卡米尔嗯了声,“阁下愿意这样想,对王兄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
安迷修听得一愣,刚要说话,就被一脸凝重的卡米尔拦下。
他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顾虑——在通向王宫出口的路上,红衣主教丹尼尔与玛格丽特小姐,正从不远处向他们迎面走来。四人迎面碰上,安迷修下意识将头盔往下按了按。
在经过简单的寒暄后,丹尼尔眼角余光扫过卡米尔身旁全副武装的骑士,状若无意地问:“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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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part 16 东风
卡米尔面不改色:“主教大人对我的骑士感兴趣?”
丹尼尔的视线寻找着骑士的眼睛。安迷修垂下眼睑避过他探究的目光,摆出谦卑的姿态向二人行礼。一旁直觉敏锐的玛格丽特同样心生疑窦,这位看不清脸的骑士总给她一种难以名状的熟悉感。
就在被聚焦的安迷修大脑高速运转,思索脱身对策之际,卡米尔开口了。他以一种微妙的口吻说了句尤显意味深长的话:“蔷薇花开在了主人家的院落,但森林里、溪流边,仍可寻找到它们的踪迹,您如果喜欢,不妨去那里欣赏。”
话音落下,其余三人尽皆不同程度地流露出异色,卡米尔若无其事向前斜跨一步,象征性质地挡在安迷修身前,颇有点捍卫领地的意思。
丹尼尔的目光在两人间梭巡一圈,笑道:“您误会了,花朵虽然美丽,却只能用来装点教堂,献给上帝,于我个人而言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它开在园中,得一句称赞,也是路人在向主人家表达创造出美丽事物的感激。”说完侧转身,让出一条路。
卡米尔颔首说了句您客气,率先迈开脚步往前走,安迷修紧随其后,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刹那,摇着扇子站在一旁的玛格丽特突然出声道:“等等。”
安迷修呼吸一顿,停下了。
白蔷薇小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眼中疑虑未消,“恕我冒昧,请问阁下的名讳?”
安迷修沉默,骑士的准则让他无法说出任何虚假的言语,他的内心做着斗争,也无比清醒的明白,时间拖得越长越可疑。
“玛格丽特小姐。”卡米尔插言道:“从明日起,您就要向主发誓永远陪伴在王兄身边,希望阁下能在婚礼前谨言慎行。”
说到后面,年轻的公爵目光犀利起来。那点咄咄逼人无疑是在谴责她的朝三暮四,和私人物品被觊觎后的恼火。玛格丽特本就没有过问他私事的意思,王室阴私究其本质,大都千篇一律,或为私情、或为人欲,离不开利益和原始动物性的驱使,她从小有所耳闻,也谈不上有多意外。
如今正值特殊时期,为避免节外生枝,开罪明面上和雷狮有亲缘关系的卡米尔实在没有意义。反正再过一天,一切就将尘埃落定。玛格丽特收拢折扇,得体优雅地笑了笑:“虽然这只是一个误会,但仍要感谢您的忠告,再会,公爵阁下。”
卡米尔面无表情地朝她点点头,就领着人走了。
玛格丽特站在丹尼尔身旁,目送他们离去,状若感慨地说:“兰开斯特家是打算自取灭亡吗?”这一代的王公贵族里,难得优秀、可被大皇子遴选入对手行列的人尽都沉迷于禁|断之恋,照这个形式下去,哪怕没有约克郡方面的横插一杠,兰开斯特家也风光不了多久。
丹尼尔侧过头来看向她:“这对于约克来说,不是件好事吗?”
“的确——”玛格丽特提起裙摆,朝安迷修和卡米尔来时的方向走去。“主教大人,该去探望我们可怜的陛下了。”
自从雷狮“病倒”后,身为神职人员的丹尼尔每日都会进宫为陛下祷告,向上帝祈求福祉。和他一同前往的,还有新王的未婚妻。她对新王一见钟情,即使如今对方病魔缠身,也依旧不离不弃,悉心照顾,替他打点日常琐事,一副王宫主事人的辛劳姿态。
人们却喜爱着她,认为她是政治联姻中难得幸福的人。
那名被卡米尔遗留下的骑士在床底屏住呼吸,无比紧张地听着自上方传来的交谈。多年生死线上过来的危机感告诉他,自己正被卷入一桩见不得光的秘闻里。他认出了红衣大主教的声音,认出了国王的未婚妻,他所熟知的陛下正用一种无比虚弱的口吻和两人说着话,仿佛下一秒就会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