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夕放在手心细赏,她本不是真心想看,不过是让场面不致于冷淡。这玉自然是好玉,举世无双,她也认真看过两眼后还了晴沂。
“太妃近日身子可好?”洵晏到上座坐下,待各人皆入座后,看向淑太妃关心问道。“人老了,总有诸多不适,劳皇上挂心,还有太医照料着,也无不好。”淑太妃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洵晏“哦”了一声,便觉无话可说。田夕微微抿了抿唇,对着淑太妃说道:“晴沂大了,再过一两年便能选驸马,先让皇上留意着,看看朝中哪家俊杰能配得上咱们小公主。”洵晏自然晓得她的心意,顺着她道:“正留意着呢,朕瞧着衡越侯家的小侯爷就挺好,年龄也般配。”不等淑太妃说话,晴沂便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晴沂还小,”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洵晏一眼,低声说:“晴沂还小,还要陪着母妃呢。”
说起唯一的女儿的终身大事,淑太妃面上倒缓和了不少,慈爱的笑道:“傻孩子,母妃老了,你寻个好夫家才是正道。”晴沂不依的嘟起小嘴,摇晃着太妃的胳膊:“就不要,晴沂不要嫁人。”脸红着急的样子让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洵晏握住田夕的手,笑说:“看来是晴沂配不上小侯爷呢。朕估摸着也还差点,那应国公的嫡孙也是一表人才,该让晴沂见见。”
“七哥!~”晴沂喊了一声,干脆就背过身去,小脸通红通红,越发显得俏生生的,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菡萏,含珠带露,盈盈可爱。
本也尴尬的场面因着几番说笑松泛起来,欢欢喜喜的用了午膳。
回甘露殿途径御花园,洵晏弃了肩舆,只叫奴才们在边上候着,自己牵着田夕的手随处走走。
如锦繁花,葱葱春意,若是辜负了当真罪过。东风拂面,暖意袭人,田夕随在她身边,若有所思道:“总觉着晴沂有些不对。”洵晏笑看向她道:“哪不对头?一个孩子罢了,白让自己费精神。”见她这么说,田夕也不好硬拽着自己心里那点心思,飞快地瞥了她一眼,装作不满道:“是呢,总是皇妹更亲些,倒来说我的不是了。”
阳光流泻,遥遥可见衡荥殿那青绿的琉璃飞檐泛着耀眼的流光。帝后在园中畅游,奴才们都有眼色的远远绕开,不敢打扰。洵晏上身扑去,一把抱住田夕,在她耳边笑道:“可不对了,寻着由头编排我的不是了呢。”说罢惩罚似的轻咬她的耳垂,田夕一时间大羞,挣扎着就要出来,口中低声说着:“没这样无赖的。”
二人一阵胡闹,双双倒到那路边的绿茵上,压碎了一地紫红的草间小花,那开不尽的香花藤萝间,深紫的帝袍与宫绯的后衫衣袂交叠,发丝交缠,洵晏与她十指交缠,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那些与爱相关的诗词歌赋,一句句一首首的娓娓说来。
虽则洵晏不当回事,田夕却不能不上心,晴沂羞涩的眼神分明是芳心初动的娇羞。只还来不及想对策,前朝便传来了件大事。
春过夏初,匈奴新可汗即位,派使者来朝,求取帝姬,安两国情谊。说是求亲,明着就是和亲了。
过往和亲只言公主,皇帝在宗亲中选一适龄未嫁女子,收为义女,远嫁匈奴便是了,然此次竟指点着要帝姬。
当今圣上只一继子,先帝之女只余晴沂公主尚在闺阁未嫁,若真要和亲便只得晴沂一人称得上帝姬。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匈奴国书到了三天,使者在驿站也有三天,却不见皇上接见。众臣皆惊疑不定,不知皇上这是卖的什么关子。
夜半三更,朝纯殿外一片吵嚷,洵晏从榻上撑起来一点,不同于历代先帝的寝衣都是明黄蜀锦刺绣穿云腾龙,洵晏的寝衣件件都是田夕亲手所制,以纯白蜀锦为底,上暗绣风姿怜人的垂丝海棠四团。
殿外传来小德子刻意压低的声音:“皇上。”
眼见着田夕也睁开睡眼,倚在她的肩头,坏了心爱之人安眠,总归不是件欢乐之事,洵晏稍微懊恼的提声道:“说。”
听出龙心不悦,小德子愈加谨慎小心道“晴沂公主求见。”
“晴沂深夜求见,定是有要紧事的,快出去瞧瞧吧。”田夕迷蒙的双眼瞬间清醒起来,抬头看着洵晏说道。洵晏亦以为然,按住她的肩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你且躺着,我去去就来。”起身着了外袍出去。
只见几个内监团团围着晴沂,不敢使劲儿伤了她,又不敢叫她进去搅扰帝后歇息,个个都急得满头大汗,满脸为难。洵晏脸色沉下来,阴沉道:“都退下。”
内监们如舒了口气,又恭谨的退至两侧,口呼万岁。
晴沂见没人拦着她,洵晏又在跟前,扑上来,抱住洵晏的腰侧哭喊着叫:“七哥!”洵晏已是极为不悦,淡淡的推开她,沉声道:“公主夜闯朝纯宫,不知礼仪,是宫人尚仪之过。传朕旨意,晴沂公主宫中奴才每人罚奉半年,尚仪嬷嬷加罚廷杖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