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宴不置可否, 只道:“听说, 这是老萨满临走前留下的一块骨卜。”
乍莱歹笑了笑没应, 只闭上眼眸轻叹一声, “您不信这个。”
他用的是陈述句, 语气肯定却饱含无奈。
顾承宴张了张口,最后只能轻叹, 说了句抱歉。
乍莱歹老人靠着又休息了一会儿, 看着精神稍好些,才重新睁眼与顾承宴说起他和老萨满的事:
“我和他算是不打不相识……那时候我额维还在, 他也还没成为王庭的萨满,还只是弟子, 出师后在各个部落和小族群之间游历。”
就像是中原的游方大夫,顾承宴点点头。
那时候乍莱歹不过十七八岁,他额维在帮助部族中其他铁匠拉风箱的时候不慎被烫伤,然后就请了老萨满来医治。
老萨满的用药是一种乍莱歹从未见过的草根,只见他每日熬煮草根、捣碎揉汁,最后将那些翠绿色的汁液全涂到额维的伤口上。
别人烫伤都是敷些透明的糊状膏体,两三日、顶多七日时间也该好了,但老萨满治的,确实十多日都没好。
他阿塔那时候并不在家,跟着商队外出做生意去了,家中就只有乍莱歹和娘亲。
眼看着额维着急,乍莱歹忍不住去找了老萨满麻烦,认为他是学艺不精、故意用些草药糊弄他们。
“他年轻时脾气也不算好,我们一言不合就争吵起来,还拧到草坪上打了一架。”
老人摇摇头笑,“他硬气得很,当场就给诊金退给了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铁脉山。”
“那后来呢?”赛赫敕纳帮忙乌央吉收拾好外面的鼓风箱、石水池,进来正巧听见。
“后来——”老人看他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深,“他离开之后,我们部族又请了其他一位萨满来。大概就……三五天后?”
乍莱歹请那位萨满到木屋,结果洗去那些翠绿的汁液后,却发现那块烫伤的皮肤恢复得很好、甚至是一点儿疤痕都没留下。
后来这位萨满觉着惊异,问过乍莱歹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着拔回来草根细看,更是连连称赞原来还能这样。
“当时,我们草原上治疗烫伤的法子都是跟你们中原人学的,需要用到好几种药料。大多萨满都是等着商人来,一口气购置许多囤积治好,然后用时取出。”
“这种烫伤膏见效快,但却会留下疤痕,皮肤上会红一块、白一块,而且囤积的药保存再好、效果也会减弱。”
老萨满别出心裁用了新鲜的草根,虽然初时起效慢,但长久来看愈后效果好,还不用囤药料、靡费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