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苦笑:“是吗?我自己却觉得,我也死了,活着,还不如死了。”
孟昔昭:“你以前有个女儿?”
女人点点头:“有一儿一女,我本就是韶州人,韶州被南诏占领之后,我的丈夫、女儿、儿子,全被杀了,他们留下我,是为了让我跟南诏的男人生孩子,我生了一个,然后因为手脚麻利,就被送进皇宫来,做一个伺候的宫人。”
说到这,女人不禁看向孟昔昭,她眼里写着害怕的情绪:“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为人?家人都死了,我却还苟活,而且对着这些仇人卑躬屈膝。”
孟昔昭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就还有盼头,说不定哪一日,你就能回齐国了,也能心安了。”
女人沉默,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体会到什么是心安的滋味了。
她没再跟孟昔昭说什么,而是起身回去,拿苏若存留下的荷包,把荷包交给孟昔昭,两人都有些静默,谁也没说话,就这么转身分开,走向各自要走的道路。
……
苏若存的荷包很旧,上面的针脚也不怎么样,这绣工的水平,大约等于他妹妹孟娇娇。
但孟昔昭就像捧着一个无价之宝,把它放在自己胸口,拍拍确定不会掉,这才放心下来。
每日下午,顾娉婷出摊前,他们会见一面,学几句用得上的南诏话,孟昔昭早早地过来了,然后沉默的看着地面。
顾娉婷推着她的摊子,远远的看见孟昔昭身影时,她心里就有一种预感。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反正就是一种预感,从今日起,她的人生,便要天翻地覆了。
*
把顾娉婷带回自己住的地方,贾仁良正好在这里,看见顾娉婷,他愣了一下,刚想问这是谁,孟昔昭却没搭理他,而是带着顾娉婷走进去,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屋子里,孟昔昭从怀里拿出荷包,然后交给顾娉婷。
看见这个荷包出现,顾娉婷本就紧张的面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她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死死的盯着这个荷包,然后问他:“我家娘子……”
孟昔昭默了默,说道:“只剩下这个了。”
顾娉婷的心里传来轰的一声。
悬了一年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也把她那一直存着侥幸心理的心脏,砸了个稀巴烂。
一瞬间,泪水就从她的脸上掉了下来。
她都没察觉到,甚至还觉得自己很镇定,可站在她对面的孟昔昭,分明看到她的身形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