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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抛弃过一次的小狗,最想要的,不就是主人的承诺吗?

“阿越,我……”谢让张了张口,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给予一句口头承诺,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

可正因如此,他做不到。

他们这样是不对的。

谢让闭上眼,不再说什么。

屋内再一次陷入沉寂。

这次的沉默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漫长,半晌,宇文越站起身来,语气已经重新变得冰冷:“罢了。”

“便依你所言,将他们从牢中提出来,送去城郊一处府邸软禁。”

他没再看谢让一眼,转身走到桌边:“我要你写一封信告诉他们,出狱之后安生待着,不许做任何多余的事。若再有任何举动,我会杀了他们。”

他这么说着,飞快取出纸笔,铺在桌上。抬眼见谢让还坐在原地,望着他发愣,蹙眉:“还不过来,不怕朕又反悔?”

谢让抿了抿唇,依言站起身,朝他走过去。

他大腿的伤势还没好完全,走动时衣物蹭到了伤处,疼得他踉跄一下,被人及时扶住了。

耳畔传来一丝轻笑。

宇文越维持着这个谢让仿佛在投怀送抱的姿势,低低笑起来,带了几分讽刺:“就你这身体,还敢说已经恢复了?”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谢让默然片刻,不愿细想宇文越说的小看是什么意思。

宇文越扶着他在桌边坐下,亲自给他研墨。谢让提笔书写,不消片刻便按照宇文越的意思,写了一封信。

其实就算宇文越不说,谢让也有此打算。

那群近身侍卫还从没有离开过他这么久,若不给任何交代,他们出狱之后,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寻找谢让。无论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至少现在,他的确需要写一封信安抚他们。

信函写好,宇文越确认无误,亲手装好密封,才唤人进来,将口谕传达下去。

小太监揣着书信走了,谢让低声道:“谢谢。”

“谢让,我没有原谅你。”宇文越脸色依旧不怎么好,板着脸,语调冷淡,“所以,收起你那些无用的怜悯之心,这些事此后就不要再提了。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顾得上担忧别人。”

“和那些没关系。”谢让垂下眼,轻声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受我拖累。”

宇文越神情微敛。

他自然不会忘,谢让的家人,就是数年前因朝中党派斗争牵连,满门被灭。

而那件事,本质上其实是为了宇文越。

宇文越顿时有些呼吸困难,他别开视线,哑声问:“你离京之后,原本是打算南下回乡?”

“嗯。”谢让低低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