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糕点铺刚刚出炉了一锅点心,铺子前围满了人。
谢让问:“阿越,饿了吗?”
“想吃就买。”宇文越面无表情。
这些天下来,他已经习惯这人用他当借口。
就像宇文越其实并没有多喜爱甜食,这人却每次都以“圣上太瘦,需要补身体”的名义,让御膳房变着法做点心。
也不知道哪个正经人家会用点心补身体。
谢让不以为意,从怀中的钱袋里摸出铜板,钻进人群,转眼就拿着糖糕回来了。刚出炉的糖糕还冒着热气,用油纸包着,三文钱就能买到一大块。
宇文越看着谢让一手拿糖糕,一手将钱袋往怀里塞,总算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要出来玩了?”
否则,怎么会还随身带着银钱?
“……”谢让默然一瞬,又笑着掰了一半糖糕给他,“你平时绷得太紧了,出来玩一玩,放松放松有什么不好?快趁热吃,这就给你试毒。”
说完,果真自己拿着糖糕咬了一口。
宇文越轻轻磨了下牙。
这人方才为自己今天的言行找这么多理由,说得言之凿凿,他险些都要信了。
结果一切的初衷,不过是想出来玩。
为了这,甚至还让他翘了下午的骑射课。
这人以前真的教过学生吗?
做老师的,不都该为人师表,以身作则吗?
哪有这样的老师!
然而,某人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他三两口吃完了糖糕,又拉着宇文越继续往前去。
宇文越此前从不知道,这个看似俊逸洒脱、沉稳淡然的青年,其实有很多幼稚的小癖好。
比如喜吃甜食,尤其软糯适口的,最合他心意。
又比如,喜欢各种可爱的、做工精美的手工制品,例如陶土人,折成动物形状的花灯,或木头块刻的小兔子。
二人从街头逛到街尾,堂堂一国之君双手都拎满了东西,俨然被当作了个随从使唤。
冬日天色暗得早,两人这一趟逛下来,天已完全黑了。街市两旁亮起了灯笼,灯火通明,一直延伸至远处的高楼之上。
谢让抬眼望向远处,脚步忽而顿住。
宇文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神情亦是一滞。
那是醉仙楼。
醉仙楼是京城最繁盛的酒楼之一,地理位置极好,在城中三条干道的交汇处。
他们所在这头是集市,但拐过一个路口,往前半条街就是贡院。
每到科举放榜之时,往那醉仙楼最高层的窗边一坐,就能将一切尽收眼底。许多贡生都喜欢在这醉仙楼里等候放榜,因而,醉仙楼又被称作状元楼。
没有科举的时候,这里就变成了京中文人集会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