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稍微不仔细,这些液体便会倒得到处都是,谢云泽的动作很艰难,为了防止漏得太多甚至脖颈都有些轻微僵硬,却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就好像已经习惯独居的孕夫该独自处理所有事情。
“别动。”谢云泽忽的轻声开口。
灼热的气息骤然间席卷到他的后颈,却又硬生生的停住,那是已经狂躁到濒临发疯的气息,甚至比起曾经上头的时候还要浓烈!
瞿炎是真的快疯了,从未如此后悔昨天的应激,要是他没有让谢云泽受伤的话,今天他又怎么会如此吃力地处理这么深的伤痕!
他在狂怒下升腾起强烈的毁灭欲望,然而在谢云泽取下瓶子轻轻出声的刹那,又骤然间全都烟消云散。
他近乎虔诚地跪在谢云泽的面前,试探着将他的瓶子取走,向来强势不讲道理的怪物,现在却濒临崩溃得近乎发颤,“泽泽……”
“对不起。”
“我没有想要伤害你。”
谢云泽任由他取走瓶子,垂下睫羽看他。
这头危险到恐怖的怪物似是真的服软了,他明明拥有着最坚硬的鳞片和能够撕裂万物的利爪,但是却丝毫不敢袒露出来。
冲动与欲望的放纵,已经让他付出足够惨痛的代价,并非是由于那些血液真的能够让他痛苦致死,而是谢云泽为了抗拒他,能够如此不计代价。
他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被他推拒的愤怒来得强烈,还是看到他这幅模样却不允许触碰来得痛苦,甚至全都齐齐汹涌地将他淹没。
这些情绪从灼热疯狂的气息中迸发,都已经到了让谢云泽无法忽视的地步,可他也只是注视很久,问道:“你还想帮我擦药吗?”
瞿炎豁然抬头,瞳仁炙热燃烧着。
甚至连紧握着瓶子的手都有些发颤,就好像仅仅是这么小的事情,对他而言却都是莫大的宽恕,能够消解他所有的罪过。
他紧绷着、试探着站起来,朝着谢云泽走去两步,距离他很近的时候重新弯腰,痛苦地望着他的伤口,近乎祈求地的想要去舔舐。
他的舔舐肯定会比这些普通的药更加管用,这样的话谢云泽就不需要再忍受疼痛,也不用这样艰难地为自己覆盖药膜……
“我能不能……”
可谁知道他话都还没有说完,便听谢云泽轻声道:“可我已经自己弄好了。”
意思就是根本不需要他。
这话如同岩浆般猛然灼到心脏,竟是让瞿炎在原地僵硬很久,旋即无法抑制的愤怒更深更深的,像是浪潮般铺天盖地令他窒息。
而这些愤怒基本上都是冲着他自己的,他脑子里面的弦也嗡的声绷断,令他终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