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把方荻花和陆老爹从心底那深沉的伤痛中拉扯出来,让他们不要表面平静无事,内心却有个破掉的补不好的大洞,那里面的痛苦仿佛静水流深,无声无息地蚕食着他们的精神、健康,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就让他们猝然长逝。
她希望能给老两口一些正向的肯定的希望,让他们相信儿子还活着,正在某地执行秘密任务,暴露就有危险。
方荻花将信将疑,油灯太暗,林姝背光而坐,周身仿佛镀着一层金光,但是面容却隐在黑暗中显得很神秘。
这让她想起以前看跳大神的神婆,这一刻的林姝就有那种神秘的气质。
否则她一个没读过两年书的小媳妇儿,一个胆小怕事大气不敢喘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奇怪又有讲究的句子?
这话老头子都说不出来,起码得公社干部才行吧?
林姝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心惊。
林姝:“娘,你别怕,我没撞邪。我就是反复做梦,梦见孩子爹信的那个神给我和一大群人上课。”
也没差了,前世马列毛概邓论,她可没少学!
再说了,婆婆瞎编公婆托梦过来烧纸,她干啥不能说马神给她上课?
她还能编陆绍棠给她托梦呢。
方荻花相信了!
这话不是儿媳妇自己能说得出来的!
她迅速把炕前的纸灰泼灭,浇点水免得引起火来,然后小声问林姝:“那个马大仙……”
林姝:“娘,马克思。”
方荻花:“啊对对对,马克思,要怎么拜?供奉什么?”
她想和老头子偷摸供起来。
现在上头是不让供神的,所以得小心,别让人发现。
林姝:“娘,回头找人买本《资本论》《共产党宣言》放在家里就好,有条件就再买几本《毛选》。信马克思不需要烧纸上香,拿着书每天看看念念就行,心诚则灵。”
了不得,三儿媳真是梦里上学了,竟然懂这么多。
方荻花年轻时候虽然参加过妇救会、民兵连,可她当时不识字,只负责出力不管文化宣传,也没人逼着她学习。
后来她倒是跟着陆老爹学识字,学的也是传统文化以及日常用词。
前几年运动的时候倒是学过一些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