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拿了一封信,笑着看着林大海和裴金芳,“我大姐结婚的时候,我特意让曾姐和体院的一个队友陪我去买的礼物,寄回来的时候写的清清楚楚要把毛线和点心给大姐当礼物,这是你们的回信,需要我念给大伙儿听吗?”
林老二和林老三几个人是知道详情的,可是顶多就是对他家大哥不屑而已,并不会把这事宣扬出去,可是一旦郭家寨黎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林大海两口子的脸面可就是丢光了。
“我在省队的时候每个月五块钱的补贴都寄回了家里,六月的时候因为营养不良昏倒在球场上差点死了去,这件事曾姐知道,可是我一句也没跟家里提,前些天回来你问我为啥不给家里寄钱,你知道你闺女因为吃不饱差点饿死吗?”林燕看着裴金芳,眼中却是带着笑。
门口的乡亲们听到这话都不吭声,只是看向林大海和裴金芳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好。
“我没进国家队,难道我不想进吗?可是就因为这个就不让我打球,让我在家给你们看孩子干活,把我嫁给一个死了老婆的人,有你们这么当爹妈的吗?”林燕声音越来越大,她有些脱力,若不是方勤扶着她,只怕是已经跌倒在地上了。
曾蕾连忙从自己背着的包里拿出糖来,“燕子,你别激动,咱不在这家里待了,我和方助教带你走。”她有点急,好不容易剥下了糖纸就往林燕嘴里塞。
记得当时曹医生说了,林燕营养不良得注意着饮食,万一下次再晕倒了,先喂她吃个糖就好得多。这糖,还是过年的时候家里准备的,剩了点就被曾蕾她妈塞到了她包里,说是路上吃,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我那天说了,我不恨你,因为你不是我妈。今天这话我再说一遍,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从今天起,咱俩再没什么关系,往后是死是活,两不关心就是了,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闺女,我也就当我爸妈都死了。”
“王八犊子,你说什么?咒你老子?”林大海听到最后这一句勃然大怒,额角几乎暴起了青筋。
只是他扬起的手却是被方勤给箍住了,“没听清楚是吧?那我再说一遍,往后她走她的路,是死是活跟你没关系,进了局子也不会说是你闺女,当了冠军你也别说她是你女儿,听明白了吗?”他一用劲儿,狠狠地把林大海的手给甩了出去。
都是穷苦出身,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可是家里儿子皮实可以打骂,姑娘家怎么能动手?方勤知道林燕刻意隐瞒了自己铁定能进国家队的事情,不过这事还真不能说,就这么一家人,沾上比沾上鸡屎还难受,现在能脱离关系绝对不等到明天。
再说,林燕在体院还有伙食补贴,即便是回头进国家队这事出了岔子,他和宋教练帮忙想办法也能让林燕过个好点的生活。前提是,这家子人,这样的父母绝对不能要。
“休想!”林大海差点歪倒,看着林燕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似的。
“你真的想闹大?”方勤忽然间笑了起来,抓住了林燕的手,“咱们是讲法律的,这边又是有乡里乡亲的作证,要不咱们去县城里讲讲,看到底是谁被关进监狱里去。你不懂法律是吧,我可以跟你说,林燕还没满二十岁,你强行把她许人家就是违法,她是你闺女不假,可是除了这层血缘关系,你们也没剩下什么。”
因为被绳子捆了好几天,林燕的手腕上有深深浅浅的磨痕,甚至于有些渗血,村里的人看到都是于心不忍。
“大哥,要不,你就让燕子走吧?”林老三不顾他媳妇的阻拦上前一步,“这位同志说的是实话,真要是闹起官司来,吃亏的还是你。”
林大海瞪了眼他兄弟,“你一边去,没你说话的地儿。”只是他语气已经软了下来,显然是被方勤可唬住了。
“曾蕾,给我纸笔。”放下林燕的手,方勤帮她捋了一下袖子,院子里挺冷的,这天再冻着,怕回头林燕的手腕不好看,“你再等会儿。”
林燕点了点头,有方勤在这里,拿出法律来吓唬,林大海虽然嘴上不依不饶,可是人却是怂了的。这比自己那逃走的办法好。
“乡里乡亲作证,咱们今天给做个见证,林燕和她……他们叫啥?”方勤看了眼林燕,问了句,林燕都要和这俩人脱离关系了,叫什么爸妈不合适。
林燕说出了两人名字,又是扯着林娟的手,“方助教,你能不能帮我把……”林燕没说完,方勤明白她的意思,皱了下眉。
“今日父老乡亲作证,郭家寨林燕和林娟两姐妹与林大海裴金芳夫妻脱离父女母女关系,以此为证,从此两不相扰。”方勤边写边喊着,原本在院门外围观的乡亲都是挤了进来,院子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林大海觉得耳边轰隆隆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