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俣便安慰了安慰了王十八娘:“你今日虽算任性了,但也没错,不过是出来玩一趟,玩够了就会回家,你只要安全回去,你父母家人都不会怪你,贴身丫鬟也不会记恨。”
“真的?”王十八娘一双杏眼含着水光,眸底泄出几分急切,可见崔俣这安慰于她,非常重要。
崔俣使颌首:“真的。”
王十八娘长长叹了口气,再抬头时,已微笑满面,神情释然:“多谢公子开解。”
崔俣也微笑:“嗯。”
杨暄看着二人互动,这副全然当自己不存在的气氛,真是让人生气!
他颇为犀利的扫了王十八娘一眼:“你如何遇到荣尹二人的?怎么不说?”
“是这样,”王十八娘端正坐姿,肃然道,“我在那里坐了很久,并不知道荣尹二人什么时候来,只是突然间,小二送来一盏好茶,指向荣炎彬,说是他请的,我不想生事,便没要,请小二送了回去。这本也没什么,可尹子墨竟也在另一桌,瞧见了,便笑了两声。许他也没什么嘲笑之意,许也就是凑巧,没准都不是笑荣炎彬的,荣炎彬却误会了,大约想争口气,便走到我的桌前坐下,亲自来请我。我还是不愿,荣炎彬就不高兴了,他一不高兴,话音不自觉放大,这下不仅尹子墨,所有人都知道了,荣炎彬更撑不住面子……”
“我那时有些尴尬,想说要不就横了心,接下这茶把事过了再说,谁知那尹子墨抽了什么风,也请小二送来盏茶。我既没要荣炎彬的,便也不会想要他的,我虽是王家女,出门银钱却是足足的,怎会喝不起一盏茶?他二人轮番如此,竟是故意将我低看,我心中有忿,便不想再理,转身离开。”
“那二人正在争锋,怎会允许我走?荣子彬便道我偷了他东西,尹子墨更狠,竟随身带着我王家下给他的秋宴贴子,拿出来趁时机放桌上,正好我经过时不知被谁绊了下没站稳,手撑桌洒了茶,确然污了他的贴子。我气的不行,可事情越闹越大,却是不好。我扮男装,别人不识我是王家人,丢点脸没什么,可若事情闹大,揭破身份,丢了王家的脸,却是万万不行的。着急间,我见窗外不高,便心一横,跳了下来……之后的事,公子都知道了。”
崔俣摇了摇头:“你这姑娘也是胆大,那楼虽不高,若跳下时没占稳,也极容易受伤的,如你之前所言,若伤着脸怎么办?若是刚好踩到块石头崴了脚,摔伤了怎么办?”
王十八娘垂着头,声音低低的:“我知道错了……”
崔俣并不想太过批评一个小姑娘,指尖点着桌面:“也就是说,他们单纯争锋较高下,你只是倒霉成了他们较量的工具,哪怕那荣炎彬最初确想结交你,后来也忘了这份心思,只为较高低。”
王十八娘点头:“确是如此。”
“你认识他们么?”
王十八娘点点头,又摇摇头:“都是数得上名姓的人,一些场合,总有交集,因男女避嫌,我并未跟他们对过脸,说过话,但有姐妹私下里指着介绍,遂我认得。他们识不识得我,我却是不知了。”
崔俣眉睫微垂,静了一会儿,才又问:“后来出言相帮荣炎彬那位粉红纱裙姑娘,你可是认识?”
“是。”王十八娘柳眉微顿,轻言细语,“说起这个人,也是四年前秋宴的有缘人,她便是那个险些成功陷害我的人,名叫林芷嫣。”
崔俣回思住事:“林家的人?”
“是。”
这林家野心很大,凭着一个在洛阳吏部做官的族人,就想拓展关系,为此竟敢在谢家宴上谋事,谋的还是王家嫡女,就为结交靠着越王的李家关系,以谋更好前程。
林家自认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无人能查出,甚至还利用了一把崔佳珍,炮灰多的很,却不知道,上位者心思透透的,看事有时都不需要足够证据,看结果就知道怎么回事。更何况杨暄还逮到了人?
可他记得,后来杨暄和谢闻谢丛一起挖坑,引林家和李家狗咬狗,双方元气大伤,谢家静静围观,依然保持长安超然地位。后来还是李家靠着越王势高一筹,把林家斗下去了,而林家这位在吏部做官的族人,好像也出了事。
“她怎么还能蹦跶?”
王十八娘叹了口气:“她族叔牵扯到一桩贪污案,被罢官下了狱,她家最强的人倒了,家里慢慢也不行了。林芷嫣本来说了门好亲,因男方祖父去世守孝,拖了两年,男方见林家落败,也没毁约,倒是林芷嫣,不声不响的入了荣炎彬的门……她是想救她族叔,只要她族叔能翻身,林家就还有望,可这事也做的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