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风寒冷而凛冽。
吹得萧初楼露在外头的手指略略打颤。
素白的信纸上,最初入眼是那团干涸的墨汁,然后才是那四个字,看起来让人一头雾水的四个字。
恭喜珍重
没有称呼,亦没有落款,甚至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奉送。
信纸很皱,蜀川王对着月光看了半天,翻来覆去的看,依然就这么短短的四个字。
还有那一大团墨汁,像是无声地嘲笑他的紧张和犹豫。
萧初楼怔怔望着这张纸,愣了好一会儿。
渐渐笑出了声。
起初只是轻轻咧嘴笑,后来已经是哈哈大笑。
笑得讽意十足,笑得放浪形骸,笑得身边跑过的小和尚疑惑地看了他好几眼。
足有半刻钟,笑声才慢慢歇了。
萧初楼紧紧身上披风,鼻头冻得发红。
他又盯着看了会儿,然后缓缓蹲下身子,将信纸摊开在冰冷的雪地上,手掌按上去,一点点抹平那褶皱。
萧初楼蹲坐在清冷的禅房门口,寒风凶狠地刮在他脸上,一阵刀割般的疼。
他伸手捞那烟杆,却发现早已冻的熄火了。
他想起老主持说的话,“健忘是门学问,王爷你大抵是没这天赋的……”
他又想起紫禁山上那个盛大隆重的日子,男人长袍广袖,容姿挺拔,仿佛天地万物都臣服在他脚下,而男人却对自己说,“我永不负你”。
该忘的没忘,反而把不该忘的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