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遇到让他害怕的事情,他就反射性的装傻,面无表情的沈修竹挣开了手,嘴巴因为太用力而撅了起来,他一脱离就准备走开,谁知道张键直接下了摩托开始抓他。
张键成年有力的大手掌掐着沈修竹的胳膊,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一使劲沈修竹的双脚就脱离了地面,沈修竹这下是真的害怕了,他开始发声:“我不去我不去!爷爷!!!”
县城人并不太多,偶尔有几个蹬三轮的路过,也只是多看两眼,并不会停下车来,而身后的学校保安亭,老爷爷在听黄梅戏,更是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真真是天助张键,他打算带走沈修竹,只要老师把钱给到他手上,他会打借条的,所以只能算他借钱,不算犯法。
沈修竹蹬着腿儿拼命超后用力,脚后跟重重的砸张键的脚脖子,15岁半大小子还是有些力气的,光是骨头都咯死人,张键一下子被他踢麻了脚,手上一甩就把沈修竹扔地上去了,这下动静着实是太大了。
文艺委员张丽丽出了校门就见沈修竹被一个大人摔在地上,她吓的一声尖叫,“啊!打人啦!爷爷爷爷……”她转身朝校门保安亭跑去。
沈修竹毫无准备的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他护住脑袋梗着脖子,所以只是肩甲被震的锥心刺骨的疼,很快他就被一个人扶了起来,他警惕的盯着张键防止再被抓,也没顾得上看扶起自己的人是谁,那人义正言辞说道:“你干啥打学生啊!这是欺负弱小,可耻!”
坏张键好事的是个年轻人,斜斜的单眼皮摆出凶狠的样子确实挺唬人,身后保安亭的老爷爷也赶紧跟着张丽丽,边跑边喊:“欸……欸,你们干什么的?!把学生放开,这里是学校,我喊人来了!”
张键再想做任何行动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只好赶紧跨上摩托,年轻人搀着沈修竹,老爷爷也搞不懂谁是坏人,一时间还真就让他发动摩托溜之大吉。
县一中校门口只剩下了他们4人,小孩子总有一股子有八卦必须要弄懂的执着,张丽丽也大大咧咧地问:“沈修竹,你为什么挨打啊?那个人你认识吗?”
虽然之前被张丽丽丢了粉笔头,但是刚刚她也确实帮助了自己,沈修竹轻声地回答:“认识,他是张叔叔……”
张丽丽:“啊?”她这下有些不是滋味了,沈修竹没爹没妈,叔叔还跑来学校门口打他,这个班里最好看的男孩子也太可怜了吧,她突然有一种老母鸡般护崽的情结,沈修竹就是那个毛乎乎的小鸡崽。
保安爷爷一听,估计是个混账长辈,但是封建的思想还是觉得家人不可能对孩子造成实质的伤害,于是也只是叮嘱了一句:“回家告诉你爸妈听,让大人解决吧,行了,回去吧,路上别贪玩。”
说完保安爷爷转身回了保安亭子,沈修竹这才转身朝好心的年轻人道谢:“谢谢您!”还学着课本上学到的,给人鞠了一躬。
“诶?没事!别别别……”
沈修竹听着声音特别耳熟,抬着头仔细的看着这个单眼皮大男孩,眼熟但是他记不起哪里见到过了。单眼皮霍山,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后脑勺,谁让他以前混账扒人家裤子,他也没想到沈修竹没认出来他,他想赔罪的说:“上我三轮,我给你送到老槐树根儿……”
他一提老槐树,沈修竹脑子里一个灵光,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以前老打劫他冰棍钱的混子头,不怪他一眼认不出,这人变化太大了,比光头长不了多少的发茬,白色的老爷背心,粗布蓝短裤,老军鞋被他撒着,哪里还有3年前电影里那种时髦的造型啊?
自己走有可能再被张键抓走,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坐三轮回老槐树,而且混子头一个人已经扒不掉他的裤子了,思索完毕,沈修竹捂着手臂上了混子头的三轮车。
这个拉客的三轮车费力气,但是一般坐三轮的都是短途,街上很多拉客赚钱的,一块两块的收费,根据距离要价。
三轮客车用蓝色的雨布包着,左右两排铁椅子上铺着人造皮子,沈修竹坐在左侧,接着就看张丽丽也爬了上来,坐在他对面,自来熟的把霍山当车夫,“我和沈修竹顺路,到福园小卖部停一下我再自己走回去。”
知道是沈修竹的同学,霍山也没计较,闷声蹬着三轮开始骑,他今年已经18岁了,早就不读书了,一是他成绩不好,二是家里也没钱交学费。
90年他15岁天天在街上混,91年他爸把家里的钱全卷了说去深圳打工了,他妈给人镇上的纺织厂食堂帮忙,辛苦不说钱也没几个,直到92年,出去打工了2年的老爸都没有信寄回来,更别说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