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竹这是第一次来到人潮拥挤的地方,这里的人不意外还是穿着陌生的服饰,男人们头发都短茬茬的,女子衣着暴露展示曲线,沈府只怕真的如爷爷所说,是古代遗留建筑了,永北城连知识渊博的周学军都未曾听说过。
两人到了码头等船,周围的座椅已经被占满,周学军领着孩子走到角落,示意孩子坐在行李箱上。沈修竹摇了摇头,张了张嘴说:“爷爷,渴了……”
周学军绕道孩子的背后,打开双肩包,取出茶杯拧开盖子递给沈修竹,沈修竹捧着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水,解渴后又递给周学军,周学军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放回背包里。见沈修竹鬓角的杂毛都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周学军拿出毛巾给孩子擦了擦汗,远远的听见轮船低沉的鸣叫,赶紧利索的收好毛巾,拖着箱子往码头去排队。
其他人听见动静也都一窝蜂的往码头挤,吓得沈修竹紧紧的抱着爷爷的手臂,周学军两手不得闲,嘴上安抚道:“不怕,让他们先冲,咱们有票,按号来的。”
这个世界陌生的可怕,大家都扯着嗓门说话,女子们也都漏齿大笑,大家都露骨的打量着自己,比如现在,验票员拿着周学军递过来的派出所证明,问道:“这写着性别男,你这带的不是个女同志吗?”
周学军忙解释:“是男孩儿,孩子一看剪刀就害怕,这回回去一定给剪了。”
验票的同志狐疑的又看了眼沈修竹,明明是女孩子吧?后面排队的人都等不及再催,她这才放了周学军和孩子上了船。
上了船,周学军找到自己票号的房间,4人间上下铺,他和小竹子靠右边,东西安置好后,坐在下铺扇着风,看着长发束起的沈修竹说:“小竹子,你看,外面可没有男孩子留这么长头发的,等到了家里,爷爷给你剪掉,给你收起来成不?”
沈修竹惊恐的摇头,眼睛瞪得大大的说:“不,爷爷!不剪……”不可以剪,剪掉了奶奶和父亲就认不出自己了,会被扔掉的。
“好好好,不剪不剪,还喝水吗?”周学军只好答应,孩子脑子不太好,他也不敢刺激到孩子。
沈修竹其实不渴,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张望着四周,门外有人不停的推着行李路过,沈修竹好奇的打量这些奇怪的人,对门有个宝宝在不停的哭闹,孩子的母亲无奈只好掀起衣服给孩子喂奶,沈修竹瞪大眼睛,可是四周的人都习以为常,并没有像他一样惊讶,甚至善意的别过眼神不去偷看。
奶奶,世道真的变了,我要怎么才能回去?
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叫做庄周岛,是周学军的老家,岛上民风淳朴,有自己的一套运营方式,岛民们自给自足,比如这家做陶器,那家制木具,同时因为庄周岛四季长春,家家户户都种植热带水果,庄周岛盛产香蕉,销路广生意好。
喝完水,沈修竹自己把盖子拧上,船厢进来一个人,头发剃的很短,衣着一身黑,虽然只带了一个背包,但是高大的身躯把门口堵的不透光,沈修竹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来人,他还没见过这么高个子的人。
大高个对上了船票号,坐在下铺露出了正脸,浓黑剑眉,眼睛微微陷进眉骨下面,深邃又显得鼻梁高挺,唇色淡淡,沈修竹现在还不懂什么叫混血儿,只觉得这人长的好像他们那里的异族人。
庄邢从背包里拿出磁带机和书,对面直勾勾的眼神让他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竟然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胆子还挺大,见自己看回去也没不好意思,仍旧直勾勾的看着他,庄邢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小姑娘抿了抿饱满的嘴唇,视线下移盯着他手里的磁带机。
这时又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衬衣西裤,大腹便便肚皮处紧紧的绷着衬衣,炎热使得他汗如雨下,他一进来就被右下铺的马尾小姑娘吸引了目光,那小姑娘因着动静看了他一眼,又直直的瞪回原处,中年男人这才回神,打量了下船厢,对着庄邢说:“小同志,售票的同志没懂我的意思,给我定了张上铺,你看我这体格,上铺不太方便,你能给行个方便吗?非常感谢。”
庄邢奶奶是个优雅的法国女人,所以他是四分之一的混血,他才刚结束高考,实际才17岁,但是因为混血显得长相成熟,不过他见中年人确实肥胖笨拙,而上下铺对自己来说都一样,便点头同意了,利索的拿起背包扔回上铺,从床尾处的梯子到了上铺,期间小姑娘的视线一直看着他。
此时船厢虽然窗户大开,但是4个人都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船还未发动,一时间空气流通都是彼此的体温,又热又粘腻。对面上铺的异族人把白色的东西塞进耳朵了,捧着一本书就不再动作了,沈修竹收回视线转向窗外,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像是铺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钻,不时有几只海鸥飞来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