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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来,江流就是蠢到了极点,做白用功。

“听人家说,你大哥一天能挣这个数呢。”

王雪梅比划了一个巴掌,她是往小了说,村里都传江流赶一次集能挣个七八块钱,王雪梅觉得这或许是以讹传讹夸大后的结果,因此将数额稍微缩小了一些,她哪里知道,江流真正挣的钱,远远超过队上流传的数字。

这也是大家的常规想法,在他们看来茅草做的东西是不值钱的,就算能够卖钱,一筐的东西六七块也是顶了天了。

“你想想,大哥一个月赶两次大集呢,一个月就是十块钱,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块钱,他发大财了。”

江海在公社小学当老师,一个月有十八块钱的工资,每年的收入远远高于王雪梅现在说的这个数字,而且江海这人jg明,对外只宣称公社给他的工资是十块钱一个月,每个月就往家里教五块钱的家用,时不时还以各种理由从老太太那里把钱拿回来,算起来,二房这个小家这些年攒的钱就已经是一个大数字了。

按照他们以为的江流的赚钱速度,是远远赶不上他们的。

可王雪梅不那么想,她这人高傲骄纵惯了,向来看不起唯唯诺诺的大嫂,现在知道对方的日子就快要好过起来,她哪里受得了呢。

尤其以前大房挣了钱,那都是上jiāo公中的,而钱jiāo到公婆手里和直接jiāo到他们手里又有什么区别,现在看着大房的日子好了起来,对于王雪梅来说,和剜她的肉一样疼。

“做点小买卖算什么正道,也就是现在没人管赶集的事,想想前几年,还有人在集市被抓的。”

江海和媳妇的想法不一样,听到自己的大哥做这种铜臭买卖,心里很不以为然:“你明天好好和大嫂说说,让大哥收敛一点,不然政策变了,他就遭殃了,而且现在咱们虽然分了家,可终究还是一家人,他出了事,连带咱们都要吃挂落。”

江海倒不是担心那个闷头闷脑的大哥,他是担心对方走资本主义道路会影响他的政治成分,破坏他的前途。

“这有啥好担心的,咱们公社那么多人都赶大集,也没见巡逻队的人拦啊,你还是没明白我想说啥,你想想,当初没分家的时候,大哥怎么就没说过他会编草编的事,每天就挣那么些工分,他是不是存心不想大家过好日子啊,还有,他这么能耐,当初看病欠医院的六十多块钱算什么,小半年就能还清了,可他掖着藏着就是不说,闹到爹妈主持分家,还让咱们单了薄情寡义,刻薄大哥的名声,你说你大哥这人是不是扮猪吃老虎,故意这么做的。”

王雪梅越想越觉得如此,这会儿在她的心里,江流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憨厚老实的蠢蛋,而是一个步步为营,y险狡诈的小人。

“想什么呢,他能有那个脑子,他要是会算计,现在爹妈能偏我一个?”

长子的身份在乡下那就是王牌,江流要是jg明些,能说会道些,爹妈就算偏心眼,也不会偏的那么过分,就是因为他太笨,太老实了,江海才有现如今的好日子过。

所以大哥蠢笨这一点,江海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你就是心善,总是为你大哥着想,反正我觉得那对夫妻没有表现出来的老实。”

王雪梅嘟囔了一句:“不成,我还是不甘心,之前分家的时候两个老的把养老的压力全放在了我们的身上,可现在他江流也能赚钱了,起码得分担一半赡养责任,我得找时间和爹娘说道说道。”

反正王雪梅就是觉得自己吃亏了,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听了王雪梅这话,江海沉默了。

因为他心里也觉得自己吃亏,平常人家都是长子养老,怎么到他这儿反过来了呢,要是妻子能说动爹妈找大哥闹,按照大哥的孝顺劲儿,恐怕真的能够如愿。

他还有两个儿子呢,家庭负担大,想来大哥也是能体谅的。

夫妻俩的夜话就此告终,而队上的人关于江流的议论却愈演愈烈了。

人性就是这样,在你困难的时候,他并不吝啬于怜悯帮助,可当你的生活一下子拔高,远远超过那些曾经怜悯你帮助你的那些人时,他们又会忍不住嫉妒。

倒也不是不善良,而是因为人本就是一个多面体,没法一纯粹的黑白分色。

生活在同一个圈子里,江流心里也知道在他挣钱这个消息传开后,他的日子肯定会再次陷入不平静,不过他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对他来说,集市这一块市场还是太过有限了,以及一个人独立完成所有的编织任务,每天能够编织的物品也是有限的,怎么才能合法合理的扩大生产规模,扩展销售市场,这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