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路上遇到拉卡沙,我把你的信和那些香料留了下来,剩下的礼物仍旧让她送去克里夫家,这样他们更不怀疑我会来投奔你。”萝拉说。
伊丽莎白心疼极了,她抱着萝拉轻声安慰,但挚友显然更担心克里夫家会找甜点店的麻烦,男爵已经知道伦敦最流行的明式甜点店有一半是她的产业。
“我正要与你商量,”伊丽莎白说,“我打算将甜点店关闭一段时间。”
“伦敦的黄热病正在蔓延,各个教派也争斗的厉害,局势太混乱,我们避一避动荡?”
萝拉想了想,忽然冷笑说:“没错!我们赚的钱足够多了,何况其他城市的甜点店还能正常营业,说到底我们并不会太吃亏,可对于克里夫男爵就不一样,他指望能从我手里拿到那半份产业填堵他的财政漏洞呢!这样几间能提高声望、有大笔英镑进账的商店关门,克里夫男爵会气的连政治伙伴的聚会都参加不下去。”
“他为什么这么做?”伊丽莎白看她并不怎么伤心,索性直接问好友。
“他是托利党的拥戴者(注2),一直都想进入上议院核心,但你知道,上议院从来离不开爵位和金畿尼。克里夫男爵想要得到甜点店,不仅为了利润,更为甜点店联系的庞大人际脉络,不少他攀不上的贵族都是我们甜点店的忠实顾客,这是一个绝佳的跳板。”萝拉随即又说:“他恼怒我没有把产业交给家族,认定我有意隐瞒,不顾家族利益——当然我的确刻意掩盖,冷冰冰的克里夫是我迫切想脱离的姓氏,现在我更确定这一点。”
“把你送去伯利恒,难道就不会招来非议?”伊丽莎白摇摇头,她不能理解这种对待仇人的方式,如果想要掠夺产业,在这个时代,作为父亲和男人的克里夫男爵,有天然的优势,可他却非得选择一条最狠毒的途径。
萝拉笑起来,她笑好友的天真,也羡慕她生在班纳特这样温暖的家庭:“亲爱的莉齐,伯利恒的疯人们几乎都是他们的亲人亲手送进去的,理由千奇百怪,再荒谬可笑也不为过。曾有一位名媛嫁人后被丈夫送进伯利恒,理由是‘活着几乎完全是为了享乐,沉迷于剧院、音乐剧、逛街无法自拔’(注3)——女儿被父亲,妻子被丈夫,尤其他们两者已经达成一致,只需要随口一句话,我就会被诊断成疯癫症。”
失去萝拉之后,克里夫男爵和那位病歪歪的子爵先生都不足为虑,第三方很快就会舍弃无用的他们。男爵害怕丢脸,不能大张旗鼓的找寻私奔的女儿——萝拉已经与塞西利奥在伦敦附近的一家小教堂刊登结婚启事,二十个金畿尼,那里的司铎乐得装作不知道这是对私奔的小情人。两周之后,男爵小姐就变成萝拉·德·威斯康地,克里夫男爵府再也不是威胁。
至于那位病弱的前未婚夫,没有萝拉花钱请的明国医生和好药材,他很快就能获得永远的平静,再也不能害人了。
伊丽莎白看的出好友与塞西利奥之间绝不仅仅是交好的关系,那位先生现在可是只对萝拉一个人抛眼神了。就连最美丽的简,这位浪漫的意大利人也没有多注意,他一会含情脉脉的看向萝拉,一会又自己在那里傻笑。达西先生和乔治先生开始还艰难的与他聊天,这会儿已经不愿意带他,但塞西利奥一个人忙的挺好。
小姐还没来得及询问好友的感情,萝拉已经凑近来,笑道:“这就是你的‘威廉小姐’?你们真般配,莉齐。”她得感谢挚友的恋人,若不是达西先生,她不可能反应这么快,塞西利奥也没那么容易成功。
晚宴后,内瑟菲尔德的其他人体贴的将空间让给伊丽莎白和她的朋友们。庄园光休息室就大小有好几处,大家乐得各自享受这段悠闲愉快的时光:简和乔治先生在一楼小花园旁的客厅窃窃私语;班纳特太太与莉迪亚、乔治安娜一起在育儿室逗弄小亚历山大;班纳特先生带着玛丽和吉蒂一边给牧羊犬们梳毛,一边谈论牧场的羊群。
不过,二楼大露台处,两对年轻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绷,他们的话题不是多么让人愉快。
“伯利恒的参观邀请?我想得给我一封。”萝拉勾起红唇,“那里差点就成了我下半生的居所,当然要去看看。”
“我陪你去。”塞西利奥和伊丽莎白几乎同时说。
多情的意大利厨子完全忘记他当初是怎么引逗莉齐小姐的,那双蓝眼睛不满的看过来,双手还像是捍卫领地那样牢牢抱住萝拉的胳膊。
“事实上,我也会去。”达西先生慢吞吞的说,“我得去确定一个故人还在不在哪儿,伯利恒里藏着不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