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先生努力的情况好一些,伯爵阁下一直很信任他,东安格利亚地区又与伦敦距离挺远,伯爵的治下应该不难解决当地教堂的伯利恒参观邀请。种子商先生还吩咐苗圃的工人开始驱灭蚊虫。

整个内瑟菲尔德都开始了灭蚊驱蚊的活动,大家对伊丽莎白无条件的信任,这让小姐感动极了。其实她内心里并不太担心黄热病的蔓延,因为英格兰本身就不具备条件,本地的蚊子虽然不少、个头也大,但咬人的极少,大多数都是嗡嗡的飞来飞去比较讨厌。伊丽莎白甚至会想,为了传染这么多人,恐怕策划这场阴谋的人费了很大的力气。

“我写了一篇广告,准备花钱刊登到报纸上。”小姐拿出她一晚上的成果。

“广告?”大家不解极了。

“没错,广告。”伊丽莎白本想写一篇关于黄热病的文章,却发现她无法让人信任自己所写的预防这种病的办法。如果写一篇瘟疫故事,也无法达到效果,甚至这两种方式很可能不会被报纸刊登。

广告应该是最直接便捷的登上报纸的途径。伊丽莎白写的尤其长,简直就像一则故事那样,讲述了一个女仆的主人得了黄热病,所有人都害怕极了,只有忠心的女仆留下来侍奉他的故事——女仆的主人没有好转,最终投奔了上帝的怀抱。女仆却好好的,她喝煮沸的水,并且打死了所有胆敢靠近他主人的蚊虫,保持清洁等等,最终这名干净的、没被蚊虫叮咬的女仆照顾主人一整个月,也没有感染黄热病。在主人死后,她只好刊登广告寻找新的工作。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不管是有管家熨报的上等人还是东城区需要寻找工作的下等人,都会看到这则消息。伊丽莎白留下了伦敦一个邮局的地址,并且写了封回信,如果有人给‘女仆’寄信,只要花钱拜托邮局的人抄一份回寄就行。

连乔治先生也对机智的妻妹拍手赞叹,乔治安娜林中小鹿一样的眼睛崇拜的看她,班纳特姐妹们从来不吝啬用最热烈直白的话赞美,伊丽莎白沉重的心情忍不住放晴了一些。家人越是可爱,她越要保护他们。

事实上,伊丽莎白心底的重枷无人知道,在深深藏起那位夫人的记忆后,昨晚她第一次细细的翻阅了夫人少女时代的记忆。那位夫人的记忆里,朗博恩和梅里顿一直是舒缓美好的,拥有英格兰乡间最平静的生活,从来没发生过这些事端——伊丽莎白不得不怀疑,梅里顿所遭遇的一切变故,都是由她带来的。

从前凶恶的亚特伍德一家、玛丽亚·卢卡斯的不幸,还有这次梅里顿的动荡……现在的伊丽莎白·班纳特背负罪孽。

如果她不曾在梅里顿开办衣饰商店,加德纳舅舅就不会建立成衣作坊,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成衣工厂。商店和工厂的成功,引来了客源和订单,也使得梅里顿不复平静,尤其在达西先生投资的新公路修好之后,梅里顿成了同哈特菲尔一样的繁华大镇。

工作机会的富裕和人口激增,教堂收取的什一税不知翻了几倍,使国教会也重视起这个小镇来,新来的司铎据说很受圣公会长老们看好,是有机会晋升主教的人。马文牧师和他的助手们到来之后,梅里顿的宗教氛围变得非常浓厚,他把伦敦的国教与其他教派的纷争带到了这里。梅里顿再也不能有平静宽松的气氛……

伊丽莎白只要想到这些,就有些喘不过气,她再如何能干,也只不过是梅里顿乡间的普通姑娘,根本担负不起这种深重的责任。

乔治安娜今天给哥哥送去一封信,信上不仅写明了伊丽莎白告诉她们的预防黄热病的方法,还在末尾写道:“我看到她在露台悄悄的哭,可今天早晨起来,莉齐还是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她甚至想出了一个让人们知道怎么预防的好方法。她比别的小姐都坚强,但这不是让她独自背负重担的理由。如果可以,亲爱的哥哥,你能帮助她吗,能帮助我们吗?我也很喜欢陶丽丝学院,希望能在今年入学……”

“这是我看到的,在我没能看到的时候,莉齐她哭过多少次?是不是还因为我和你的欺骗流过泪呢?”乔治安娜写道:“我不能不这样想,越相处我越能感受到,莉齐的心有多么柔软。我为此感到深深的愧疚和羞惭……”

达西先生收到妹妹的信,心脏猛地一缩,痛苦万分。他欺骗了一位敢于热烈直白表达情意的小姐,在她正期待爱情降临的时候。达西只要把自己当做心爱的小姐,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觉得这种愚弄、可笑、悲哀的情绪足能击溃一个人所有情意——可他爱慕的小姐仍旧接纳了乔治安娜,并且在小姑娘情绪最不稳的时候将她带回来内瑟菲尔德。班纳特家融洽的家庭氛围,新的朋友,的确很快使乔治安娜走出那件事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