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们,涉世未深又聪明莽撞的小姐,可是挂在枝头最香的那块肉。”班纳特先生严厉的警告她,务必要使她明白其中风险,可不是侥幸寻到一位还算可靠的代理人就能彻底避免的。

“也许班纳特家不是个有力的靠山,但莉齐,你也只有这个港口里才觉得最安全,不是吗?你的父亲还不算太老,他愿意把你护在羽翼下。”

“你什么都不说,独自承担,才叫我伤心。”

伊丽莎白对父亲感到抱歉,她连忙表示并非有意隐瞒,而是因为的确没能料到仅仅是风筝,就会带来这样大的影响——“我本来设想,大约就和花边作坊在我这里学到一种新的编织方法差不多,至多风筝的法子换回来的金畿尼会多一些……风筝这全赖于萝拉的贵族圈子和贾里德先生的高超手腕。”

伊丽莎白起先的确没太把这项小尝试放在心上,也觉得萝拉有些盲目乐观。可她低估了萝拉对那个阶层的了解,也低估了这个时代一项新奇优雅的运动会给闲的发慌的上流社会带来多大的震动。

“我无意责怪你,只希望得到一个你会始终清醒慎重的保证。”班纳特先生担心伊丽莎白被这轻而获得的财产蒙蔽,忘了知足的美德,就像在赌桌上吃到甜头的赌徒,迷上那种轻易获得金钱的滋味,而变得再不能脚踏实地的去获得报酬。不仅是穷困无知的流氓,就连文质彬彬的绅士阶层,也大有因沉迷赌马而潦倒落魄的人在。

伊丽莎白把那页与贾里德先生的风筝店新订的合同挑出来,用事实来回答父亲:“迅速积攒英镑的滋味的确不错,如同被幸运女神眷顾一般。可亲爱的爸爸,我一直知道,贪婪会使人泥足深陷,并无时无刻不暗自警醒——这促使我与贾里德先生拟定了新合同,在我能提供新的样式和图案期间,可以得到我应得的报酬;而当我不能有新点子的时候,将自愿放弃那些高于付出的英镑,我会与萝拉一样,仅得伦敦风筝店一层的利润。”

“萝拉付出了一些英镑,投资贾里德先生的风筝店。而他们一致同意我用新花样参与其中。”

在她还在为风筝店提供样式和图案的时候,不管贾里德先生在欧洲开办多少家风筝店,伊丽莎白都将获得总利润的三层。而当这一阶段过去,她就会与萝拉一样,仅仅只抽取伦敦风筝店的一层利润。社交季过去之后,一家风筝店的利润不会太多。

“在社交季结束之后,我打算就不再提供啦。”伊丽莎白说。

“我想这很明智。”班纳特先生欣慰的点头。

说完了最主要的,他话锋一转,嘴角高高抬起:“不得不说,莉齐,你让我感到骄傲!你做的比我对孩子们所怀抱的最大期望还要好!”

‘果敢、冷静、进取、自律!’班纳特先生想,大多数有为的绅士都无法全部拥有这些品格,而他的小莉齐却已做到了——假使朗博恩有男继承人,也不会比莉齐做得更好。

伊丽莎白多么幸运,她拥有一位真正可敬的父亲:班纳特先生见识扩博,睿智大度,从不因为女儿不是男孩而否定她们的努力和成功。

------

书房里的气氛又重新融洽和谐起来。

伊丽莎白告诉她的父亲:“在风筝的订单供不应求的时候,说真的,我曾经动过不名誉的念头。我想要加德纳舅舅参与进来,我甚至想转而请他做我们的代理人。庆幸的是,我守住了诚信,没有使事情变得一团糟。”

班纳特先生太赞同她的做法了:“谢天谢地,莉齐!你没有因为想帮助他们而轻率的做决定。如果你那样做了,你不仅会失去友谊,同样也会害加德纳先生陷进麻烦里,而且你们也不会赚到钱。”

父女两人都能看的清,这种来自明国的优雅运动能风靡伦敦,与男爵小姐以及贾里德先生的背景是分不开的。若换做加德纳舅舅操持这宗买卖,不仅得不到斯特林子爵夫人的帮助,也难以说动萝拉的父亲将加德纳舅舅引荐入上流社交圈。正是明白这一点,伊丽莎白才及时遏止住念头,这也是从前伊丽莎白没有求助加德纳舅舅作她和萝拉代理人的原因。

“感谢我始终清醒。”伊丽莎白低声说。

“贾里德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班纳特先生问。

“是个诚实有能力的好人。”伊丽莎白笑道,“这位先生很会变通,在生意做起来之后,他花钱从芬兰买了一个小爵位,拥有贵族头衔后他在伦敦更受欢迎了,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头衔完全是虚的。”

芬兰如今还是瑞典的属地,但自从几年前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被暗杀之后,瑞典国内情况混乱,对芬兰掌控十分不足,而俄国皇帝对芬兰虎视眈眈——感谢克里夫男爵醉心政治,她们才能知道这些,而贾里德先生轻而易举的从一位在英国长住的芬兰伯爵手里买下一小块贫瘠的土地,那块土地上附带有一个男爵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