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先是惊喜:“这么说,放在台前的代理人找好了?是什么人?可靠吗?”除非她和萝拉想要把名声败坏掉,一辈子不谈结婚,否则这位代理人至关重要。对未婚的小姐来说,尤其是她俩这种满十六岁却还未正式踏入社交圈的少女,沾染商人的做派,钻到钱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严重的话甚至会连累家中姐妹,大概只比最严重的失贞体面一丁点儿。
萝拉晃一晃手里的水彩画,企图引起伊丽莎白小姐的注意,只是伊丽莎白一腔心思全在代理人身上,萝拉只好先告诉她:“可靠!他是我的教母,斯特林子爵夫人的远方亲戚……”
她凑近来,小声说:“事实上,是教母的同母兄弟。这是个大丑闻,为了他们母亲和子爵夫人的名誉,也为了贾里德先生自己的安危,这是绝不能被捅出去的事情!”
事情很复杂,简而言之,就是斯特林子爵夫人的母亲与人私通生下了贾里德先生,这本来还没有什么,但麻烦的是老夫人的母家是有爵位的,由其家族世代承袭,上一位爵士正是老夫人的父亲,子爵夫人的外祖父。按照那片土地附带的继承法和老爵士的遗嘱,子爵夫人的母亲生下的男孩具有继承权,但可惜贾里德先生是个不名誉的私生子。而且在老夫人生下子爵夫人后多年无子的情况下,这爵位早被家族的另一位旁支继承,从这旁支能在老夫人还有生育能力的情况下,就抢先继承了她父亲的爵位就知道这位的能力和狠辣的性情——在老夫人秘密生下贾里德先生的时候,这位旁支险些要了贾里德先生的性命。当然,他自认为已经铲除了后患,去年才含笑而终,这也使得贾里德先生前三十年活的躲躲藏藏,无比艰难。现在虽然能缓些气,可依然得提防那位旁支的继承人,与他父亲性情如出一辙的新爵士先生。
“可是这不能保证贾里德先生就会保守秘密。现在来说,还没有什么,但如果有一天,我们想收回产业呢?”伊丽莎白尚有疑虑。
尤其贾里德先生还未娶妻,也许此时看在斯特林子爵夫人和男爵小姐对他的恩情份上,是忠诚可信的;但当他娶妻生子,纵然贾里德先生是个品德高尚的人,可谁能保证他的妻子与孩子也如一呢?
萝拉当然明白好友的担忧,急忙从五斗橱的抽屉的底层取出三份协议:“我们同坐一条船。不管对咱们,还是对贾里德先生而言,才是安全可信的方式。”
这份协议拟的很详细,将贾里德先生的身世,两位小姐的实情一一写明,而伊丽莎白和萝拉需要各付出一层利润作为贾里德先生的报酬。也就是说在属于两位小姐合作而不能出面的产业中,伊丽莎白和萝拉各占四层,而贾里德先生占两层。
与此同时,男爵小姐私底下已说服父亲为这位‘意大利商人’进入伦敦社交圈作引荐,当然,毫不知底情的克里夫男爵会答应,还是看在这位商人与斯特林子爵府沾亲带故的份上——他以为这个意大利商人是子爵夫人的情人。
“这可太混乱了!”伊丽莎白喃喃道,简直不可思议,克里夫男爵为什么会这样想?
萝拉耸耸肩,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斯特林子爵是个沾花惹草的好手,光长期的情人就有两个,足足六个私生子女。而我的父亲,固执古板——但也养着一位情人,他和他的朋友常在那里谈论时政,据说那位太太是各调节气氛、举办沙龙的好手。我们家里都知道。”
“这在上流阶层,是很常见的事情。很多看上去融洽亲密的夫妇,其实除了伦敦社交季同进同住,其他的时候根本不见面。先生们豢养情妇似乎是一种时尚,而夫人找个情夫虽不太常见,却也不足为奇。”
萝拉还嫌伊丽莎白不够震惊,犹自添补一句:“英国已经算比较好的了,如果在法国,丈夫会要求妻子与情妇和平相处,居住在一座在宅子里头。”
“天呐!”伊丽莎白说,“班纳特先生简直是难得一见的好丈夫!如果这样比较的话。”
萝拉赞同的点头,她真心诚意的认为确实如此。从莉齐的话语里,萝拉觉得班纳特先生不仅是个好丈夫,更是位少见的、值得任何人钦佩的好父亲。
萝拉把那几页纸递过来,“如果你觉得合理,认为这可以保障利益与安全,那就请伊丽莎白小姐签字吧。”
“千万收好这份协议,一旦泄露,将是我们三人的劫难。”伊丽莎白签好字后,萝拉将其中一份递给她,慎重叮嘱道。
伊丽莎白当然知道这份协议的重要性,她想趁下个月复活节的假期将这东西带回朗博恩,妥善的保管起来——与萝拉不信任克里夫男爵不同,伊丽莎白认为这件事可以告诉班纳特先生,不管怎么说,班纳特先生的确是个藏得住话的可信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