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水寨势力越发壮大,通湖南境内遍布水寨弟子,甚至已渗入湖北各地。湖广两路武林人士等闲都不敢轻易招惹。
尤其这两三年间,水寨二少主沈清云归来,不仅学得一身高超武艺,更兼足智多谋,手段非凡,同大哥沈清风一起打理寨务,整治得井井有条,不仅御下有方,且待百姓宽严有度,衣食温饱自不必说,就是钱也赚得多了,一众小民将过去对其父兄的惧怕都转成了敬畏,自觉依附着寨子,便如有了靠山一般,比起受官府管制还觉安逸。更有那周边不成气候的小帮派归顺过来,弄得声势越大,连官府都忌讳三分。
沈氏父子深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因此每逢换上一任新知府都派人重礼相送。遇到那贪财的,便送金银珠宝,遇上个清廉的,便约束寨下子弟、宵小之徒,送他个治下太平安稳。这许多年来,竟没有一个前来为难的。
寨中日常进项主要是往来船只的过路费,遇上寻常百姓讨生活的,也不为难,不拘给多少银钱便即放过,且保这片水域中一路平安,比官府收了银子不管事还要公道,老百姓也给的痛快。要是碰上那贪官卸任、奸商路过,便不客气劫他一笔。洞庭湖水路要道,周边均是富庶之地,南方经商之风又盛,往来船只无数,一年下来便有十五、六万银子进项。且将官府打点妥当后,便有那不长眼的遭劫后告到府衙,也只是自讨没趣,无人给他出头。除此项银钱外,沈清云这两年多来又开了十几家商号,酒楼、当铺、布庄……来钱又快又稳当。
沈清云这两年帮父兄打理寨子,越来越忙,竟抽不出一些时间回谷里看看,思念无念的心一日重似一日,每天晚上闭眼后便满脑子无念的样子,笑的、怒的、狡黠的、赤裸裸的、情动时的……往往早上醒来,性器已挺得老高,要不然便是在春梦中一泄而出,害得他将内衣拿给下人清洗时每每狼狈不堪。
这些时日,母亲似乎觉察出什么,叫来了几个媒婆四处为他说媒,沈清云一一推脱了,再美的女子又怎及得上他的无念。
沈伯达夫妇只当寻常女子入不了他的眼,且大儿子已生了两个男孙出来,也不急着让沈清云传宗接代,只嘱了媒婆细细寻访好女子,不拘门第,只管说来。
这天是腊月二十八,沈清云一个月前命乌金堂主周义山带了几车礼物送去静心谷,说是给师父过年用,其实倒有大半是依无念的喜好准备的,吃穿玩乐的东西一应俱全。
沈清云正念着无念收到了没,喜不喜欢时书房外侍童常墨来报:“二少爷,周堂主回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复命。”
沈清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急声叫道:“快叫他进来。”
常墨服侍沈清云这么长时间,一向见这个二少爷从容冷静,几时见他像今日这般急惊风,不由有些愕然,心中好奇,不知什么事让沈清云这般着紧。
不一会儿,周义山从外面进来,正欲跪下行礼,沈清云已急不可耐道:“师父师弟你可都见到了?他们可好?东西收了没?说了什么没有?我师弟喜不喜欢?”一连串问题砸得周义山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定下神,少不得将谷中诸般见闻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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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没有清风什么事,不过有另一个人的事。
沈清云听完回复,却大多是讲师父如何如何,纵有提及无念,也是寥寥数语,再及深问,周义山已是回答不出,只挠头道:“风公子很好啊!”好在哪里,如何好法却说不清了。
沈清云写了一封长信给无念,尽述离别之情,本想从周义山嘴里知道无念收信时是何表情、说了何语,谁知这个猪头竟一丝答不上来,只把他气得七窍生烟,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周义山看着二少爷脸色不愉,不知差使哪里办的不妥,心中忐忑难安,把事情都回完了,末了,拿出一包棉布裹着的东西来,说道:“属下临走时风公子拿了这东西出来,说是给二少爷的,一路上不准任何人打开,属下掂量着似是一堆纸,请二少爷过目。”
沈清云心中一动,莫不是无念有什么体己话要和我说,不好让人转达,都写下来给我?想到这里,脸上表情从阴郁瞬间转成晴朗,接过来道:“辛苦周堂主了,事情办的不错,去帐房领五百两银子出来,你和同去的弟兄们分分,早些回去歇着吧。”
周义山见二少爷心情好起来,这才长出一口气,退了下去。
沈清云屏退下人,迫不及待拆开包裹,只见里面装着两本书,封皮上分别写着:杂事琐记、武学随想,其余并无一封书信,不禁有些失望,又想起无念行事向来不以常理论之,说不定有些话是写在书里的,遂先捡起琐记翻看起来。